第八章

    这场闹剧以我的沉默结尾。

    我妈回了房间，我站在客厅，我们谁都没有提起吃饭的事情。

    我爸起身，替我收拾好地上的东西:乖女儿，没事的。

    没事的，没事的，我爸遇见问题，永远只会说这三个字。

    他沉默，留我面对我妈的怒火。

    现在也是。

    我工作没了，出门都要被人议论，就连王奶奶都挑衅我，问我什么时候付钱。

    我全身加起来不到一万块，我凭什么给她付款。

    我买了去南方的车票。

    我收拾好所有情绪，脸色淡淡:明天就走。

    我不愿意再待在家里。

    哪料我妈明明回了房，却还是能听见客厅里的动静。

    她冲出来，猛地扇了我一巴掌:死丫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不就是工作没了吗，你有必要这么怨恨你妈，有必要离家出走吗

    我看着她面目狰狞，心底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右脸颊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痛，我妈的手还在颤抖，可见那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有本事离家出走，你就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我妈放出狠话:你敢走，明天我就找人做亲子断绝书！这辈子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威胁，从小到大数不清的威胁，化作无数碎片在我脑海中漂浮。

    我抿唇，无视我爸祈求的眼神:好。

    我妈火冒三丈，冲进我的房间，把我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丢到我的脚边。

    你滚！你现在就滚！

    她很生气，却又存着几分理智，我看着地上那堆东西，并没有看见任何贵重物品。

    我蹲下身，将它们收拾好，拿几个塑料袋装好，抱在怀里。

    朝着我妈和我爸鞠躬:感谢这些年来，您二位对我的养育之恩。

    最后，我将银行卡放在桌上:再见了，爸妈。

    我爸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妈拦住:你让她走！我就不信她真的敢走！

    看着我妈虚虚抬起的手臂，我没有回应，沉默转身，抱着一大堆东西去了火车站旁边的旅馆。

    我洗了澡，买了个便宜的行李箱，睡了二十三年以来最轻松的一个觉。

    手机里没有几条消息，都是广告。

    我看着通讯录里我妈和我爸的头像，沉默片刻，走到最近的营业厅换了张卡。

    然后将旧卡丢进垃圾桶。

    火车发动时，我坐在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试图从里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惜，直到火车离开北方，我始终没有如愿。

    火车一路南下，到达南方，我找了一份临时工。

    网上的热度来得快也去得快，等到我完全适应南方的天气，网上再也看不见和我有关的只字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