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薇久久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容疲惫却释然:“好。”
她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我整理的叶氏旧部关系网和把柄,足够你反制他们了。”
晏临渊翻开文件,瞳孔微缩,这份资料十分详尽,显然不是近期才准备好的。
“你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叶知薇没有回答,只是走到衣架前取下西装外套:“走吧,趁我还记得怎么当叶总。”
她的背影挺得笔直,仿佛一瞬间找回了些许当年的锋芒。
这或许,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叶氏集团会议室,晏临渊将最后一份文件推到长桌尽头。
“各位的离职补偿金已经到账。”他环视在场神色各异的元老们,声音平静,“从今天起,叶氏与诸位再无瓜葛。”
财务总监颤巍巍地开口:“晏总,我们跟了叶家三十年……”
“所以你们才能拿着双倍赔偿体面离开。”晏临渊指尖轻敲桌面,“而不是像谢执玉一样,在监狱里数着缝脸的针脚过日子。”
会议室瞬间死寂。
角落里,叶知薇低垂着头,西装皱褶里还残留着雨夜的潮湿气息。
她全程沉默,仿佛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人群散尽后,叶知薇仍坐在原位未动。
“还有事?”晏临渊合上文件夹。
她忽然伸手按住文件,指节泛白:“我们……真的没有一丝可能了?”
晏临渊的目光落在她手上。
那里有道新鲜的伤口,是前夜砸碎镜子时割破的。
他想起很多年前,少女叶知薇翻墙给他送草莓,被铁丝网划破手掌却笑着说“不疼”。
“你知道我那天在麻袋里想什么吗?”他轻声道,“我在想,如果你回头看我一眼,哪怕一眼……”
叶知薇的瞳孔剧烈收缩。
“但你没有。”晏临渊抽回文件,“所以我的答案是没有,一丝都没有。”
沈语梦的话忽然浮现在耳边。
她说的没错,复仇最好的结局,是彻底遗忘。
他转身走向落地窗,阳光穿透云层,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淡金。
几天后,晏临渊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
画面里,叶知薇跪在陡峭的石阶上,额头抵着青石板,三步一叩首。
石阶上蜿蜒着暗红的血迹,她的膝盖早已磨得血肉模糊。
这是当年他为她求佛珠的寺庙。
背景音是助理的声音,他小声汇报着:“叶总已经跪了三天,住持说她在求……”
“删了吧。”晏临渊关掉视频,“以后她的事不必再报告了。”
他走到保险柜前,取出一份股权转让书,签完字后顿了顿,又抽出一张便签纸。
钢笔悬停许久,最终只落下三个字。
【两清了。】
叶知薇收到文件时,正躺在寺庙的禅房里,她发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住持叹息着递来热茶:“施主,执念伤人伤己。”
她颤抖着拆开文件,股权转让书滑落出来,那张便签纸被窗缝渗入的风吹起,轻飘飘落在她心口。
恍惚间,她想起二十岁那年,晏临渊在雪地里等她赴约,鼻尖冻得通红却笑着说:“叶知薇,我等到你了。”
而现在,他终于不再等了。
窗外,今冬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沈语梦的车停在城郊一栋纯白色建筑前。
“本来想等竣工再带你来看。”她替他拉开车门,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但某人最近工作狂到让我预约不上。”
晏临渊挑眉:“沈医生这是在抱怨?”
“是控诉。”她仰起头咬他耳尖,“你冷落我三天零七小时了。”
建筑内部灯火通明,走廊尽头的水晶牌匾被红绸覆盖。
沈语梦突然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倒数三秒。”
黑暗里,他听见布料滑落的声音。
“现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