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车祸里的那一场火,看见她对着他的黑白遗照痛苦流泪。
她看见那天万家灯火,他众星捧月的坐在人群里,慵懒地打出一张麻将牌。
以及他看见她时,装作不认识的淡漠。
姜楠风想起裴靳言那双深邃的眼眸。
从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她就觉得他的眼睛里藏满了情绪。
那时她还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要让他那样藏匿。
现在她知道了——
那是裴靳言对她无尽的思念、愧疚、还有……
姜楠风不敢去想那个字。
从她失去记忆之后,她的感情就变得很淡薄。
她在纽约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只有律所的同事,她没有爱人,连远在几千公里的父母对她来说也像是陌生人一样。
可现在,一份汹涌的爱强势地填满了她的空白。
她能接受吗?
姜楠风没有答案。
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不仅是阶级的差距,还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门铃在这时响起。
姜楠风坐在原地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站起身过去开门。
打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她就被拥进一个风尘仆仆的怀抱。
而后她听见耳边裴靳言低沉沙哑的声音。
“楠风,我无处可去了。”
十八个小时前,医院。
傅诗予离开没过十分钟,裴靳言的手机收到她发来的消息。
【姜楠风被拍到了。】
裴靳言面色不改,放下手机后,他看向方和:“让人盯着点老院,有动静立刻告诉我。姜楠风那边也看着,如果有人想伤害她……保护她。”
方和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他点头:“是,裴总。”
说完他就转身往病房外走。
却不想一打开门,穿着优雅的裴母竟然站在门口。
方和立刻侧过身:“夫人。”
裴母越过他走进病房,淡淡吩咐:“你先出去,我和靳言有话要说。”
方和看了眼裴靳言,垂眸:“是。”
关上病房门,裴靳言看向裴母,叫了声:“妈。”
裴母走到他病床边坐下,目光落在他打着石膏的右腿上:“你以为这点小伎俩,能瞒过我还是你父亲?”
裴靳言伸手三两下将腿上假的石膏拆下来。
没动太久,他一整条右腿都有些发麻,他试着动了动,语气没有起伏:“我的一举一动都在裴家的眼皮底下,我也没觉得能瞒过谁。”
裴母的眼神变得稍微凌厉:“你开始有违逆的心思了。”
裴靳言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个姑娘没死,是好事,但这不代表你们会发生什么。”裴母开门见山,“八年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还是你觉得翅膀硬了,可以脱离裴家了?”
提起姜楠风,裴靳言眉心拧起:“妈,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裴母目光轻蔑:“真要对她做什么,现在坐在这里的就不是我,而是你父亲。”
“既然她什么都不记得,就此跟她彻底断了,然后和诗予结婚——靳言,别让我再为你操心。”
裴靳言搁在身侧的手攥紧。
他缄默半晌,声线沙哑:“如果我拒绝呢?”
裴母神情肃穆:“你什么意思?”
“我想和她在一起。”裴靳言抬起头正视母亲的双眼,“我爱她。”
他从没有一刻如此坚定这个想法。
“八年前的我太年轻,我当时也以为那不过是人生中一段不重要的经历,但从我离开她开始,我觉得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裴靳言一字一顿缓慢说着:“我已经按照家里的安排活了三十年,至少这一件事,我想遵从我的内心。”
话音落下,病房里一阵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