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齐娅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又过了半年，我学成回国，婉拒了国外顶尖医疗机构的邀请，去了原先的那家医院当医生。

    齐家为我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

    宴会中途，我去外边透风。

    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是季迟迟。

    她定定地望着我，声线不稳。

    “阿恒，我求了爷爷很久，他才同意我过来，你……最近好吗？”

    她眼里的眷恋跟深情，我看得清晰。

    那一抹痛楚，跟我曾经的黯色，不遑多让。

    我想起以前。

    出租屋内，季迟迟挤在沙发上休憩，眼底乌青，是她彻夜不眠照顾发烧的我，确认我退烧后，才安心睡去。

    我开玩笑说想有个世外桃源，她当天就买下一座岛屿，并亲手种下第一棵树。

    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海里，季迟迟红着眼单膝下跪求婚。

    “阿恒，如果余生不能跟你度过，那它毫无意义。”

    她或许是真的爱过我。

    但眼下，已然不重要了。

    我笑笑，“很好。”

    接触到我释然的笑容后，季迟迟眸色激动，“阿恒，你是不是原谅我……”

    倏地，她往前走的脚步一滞。

    “怎么来这了？晚上风大，穿个外套。”

    我身后，顾黛温柔地给我披上外套。

    她抱住我的胳膊，占有欲十足。

    “阿恒，这就是那个眼瞎的前女友？”

    我微一点头。

    顾黛伸手，“你好，前女友，我是现任未婚妻，请多指教。”

    “哦不对，你指教不了我，毕竟，我不会像你那么蠢，因为一个竹马，弄丢挚爱的未婚夫。”

    我勾唇，笑容漾开。

    顾黛是齐家的世交顾家独女，我们在家族聚会中认识，一见钟情。

    她脾气骄纵，对谁都是毒舌。

    但在我面前，会收敛所有坏脾气，温柔小意，像江南的春水。

    我挥手，“季小姐，我们回大厅，就先不奉陪了。”

    夜色正好，顾黛在我耳边小声嘀咕。

    “她眼睛都要粘你身上了，你可不许私底下跟她见面哦，我吃醋的下场，你懂的……”

    我忙乖巧保证，“不见，肯定不见。”

    ……

    季迟迟一眨不眨，凝视着前方的背影。

    她看见顾黛说了什么，宋恒笑着刮了下她鼻子，然后蹲下身。

    顾黛雀跃地蹦到宋恒背上。

    快乐地晃着小腿。

    一如他们曾经的某个下午，夏蝉冬雪，她闹着让宋恒背。

    是她无数次反复贪恋咀嚼的过往。

    许久，她蹲下身，捂住眼睛。

    呜咽声溢出，仿佛什么东西彻底碎裂，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