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救救他,他刚刚溺水了!”
段初柔的语气满是哭腔,焦急和担心挡也挡不住。
是那个总跟在男人后面的少女用肩膀扛住了千斤重压。
“那次……”她闭眼艰涩道:“是段初柔把你背过来的。”
城西山郊水池很偏僻,但是离山脚下的寺庙不远,那年瘦弱的少女拼尽全力把男孩救上来,又一步一步背到庙里,看着医生来到男孩床前,这才放心晕了过去。
而她只是照顾了莫柏霖到后来转醒。
莫柏霖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撑着输液架踉跄起身,针头扯脱时溅起的血珠落在唐知韫手背上:“你说什么?”
监控仪发出刺耳鸣叫。
段初柔踹开门的瞬间,正看见莫柏霖抓着唐知韫的衣领摇晃。
他脖颈绷直的弧度像濒死的鹤,眼泪砸在地上。
唐知韫突然想起那个清晨。
男孩睁开眼睛的瞬间,眼神锁定住了她。
随即绽开微笑,如雨后的春天。
莫柏霖踉跄着跌坐病床,呼吸机面罩蒙上白雾。
记忆的碎片突然重现,那年迷迷糊糊,昏迷前还有很长一段路的颠簸。
他一直想睡觉,但是总是被一个焦急的声音打断。
她说:“柏霖,再挺一下,别睡。”
看着破门而入的段初柔,莫柏霖被雾蒙着的眼睛似乎闪着光。
“救我的人是你?你为什么不说?”
心里的一堆问题乱七八糟,理都理不好。
段初柔知道他已经想起,抚过他的脸:“因为,当年你抓住唐知韫衣角喊恩人时,眼里的光太亮了。”
“而且,我喜欢你。”
“怎会用救命之恩来束缚?”
莫柏霖的眼神在两个女人之间流转。
他忽然觉得好累。
这十五年,他究竟做了什么?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刺耳,莫柏霖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他自嘲一笑:“这么想起来,唐知韫,我还对不起你……这么突然闯进你的生活。”
莫柏霖想起来从落水见到唐知韫那天起,就一见钟情,每天都要缠着人家。
“知韫,你理理我嘛?”
“知韫,我请你吃糖葫芦。”
……
虽然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却一次又一次地越挫越勇。
他的情感,对于那时候的唐知韫,算是困扰吧?
也难怪,这十五年来,唐知韫会这么讨厌他。
段初柔看着因为他的话有些失魂落魄的唐知韫,突然道:“我记得以前,有次他为了给你求平安符,特地去爬了长白山,一阶一磕头……”
“可是你呢?用什么打发的?”
唐知韫回忆那时候的场景,她是清修之人,本不该有男女之情。
那段时间,莫柏霖天天来找她,害她被住持喊过去教育。
她简直烦透了这个麻烦。
看着双手捧着平安符的莫柏霖,她只是冷冷回了一句:“没必要。”
段初柔拿出自己的钥匙,上面挂着一个荷包,已经旧的不能再旧了。
“柏霖白着脸回去,把它扔到了窗外……但是,你不接受的爱意,自有人会接受。”
唐知韫细细回想,这才知道自己拒绝了他多少次。
成千上万次,已数不清楚。
这十五年的感情,唐知韫有些迷茫,就因为这个误会,她耽误了一个男人整整十五年,直到他走了才幡然醒悟。
而一旁莫柏霖默默低头。
他真的好傻好傻,傻到一心追求自己所爱,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浪费了十五年,在一个不相关的人。
段初柔注意到莫柏霖的难过,心口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