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未拧干的水渍，流了一地。

    “将军，小少爷已死，留个全尸也让姨娘能够宽心些！”

    “我求求您放过姨娘和小少爷吧！”

    谢衡拧着眉，原本不悦的脸色变得阴沉：

    “你把话说明白些！沈绾绾怎么了？”

    “什么留个全尸，小少爷已死又是什么意思？”

    喜儿将怀里的孩子掀开，呈了上去：

    “这是您大婚之日姨娘拼死生下的少爷，可因为子大难产憋死在姨娘肚子里了。”

    “就在昨天叶嬷嬷抢走了小少爷，丢进了护城河里，我拼死才救回了尸体。”

    “将军，您看在姨娘也曾救过您一命的份上，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她？如今她身子亏虚，已经经不起刺激了……”

    谢衡看着早已断气的婴孩，前两日的事情一股脑涌了上来。

    他捂着心口，一口鲜血呕了上来。

    护城河……

    所以出现在护城河是为了找死去孩子的尸体？

    “绾绾！”

    “沈绾绾在哪儿？”

    谢衡转头冲进府内，抓着下人到处问我在哪。

    下人们吓得直哆嗦，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

    “昨夜您将姨娘放在马上带回来时，姨娘、姨娘就已经断气了！”

    “公主已经命人将姨娘的尸体……丢在后山了。”

    谢衡摇头否认，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他到后山，隔着小树林远远地看见了我那日穿的月白色素衣。

    后山野兽多，我的尸体早已被啃噬了个干净。

    我看着谢衡呆愣着看着我的尸体好一会儿，随后只是小声吩咐下人为我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椁。

    也是。

    谢衡巴不得我早死，这样他和连瑶就能双宿双栖。

    喜儿疯了一样跪在我的尸体前，她的嚎叫声响彻了整个后山。

    “喜儿，你别哭。”

    我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安慰她，可手却只能直直穿过她的身体。

    谢衡面色不改，辗转在院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可他就是没有走进我的院子。

    我想他大概是觉得晦气，大喜的日子院子里死了俩。

    直到连瑶从宫中回来，问起今天怎么没有去早朝。

    谢衡这才抬头看着她，淡淡开口问她：

    “你今日要说的好消息是什么好消息？”

    连瑶闻言低头抿嘴轻笑，害羞地凑近谢衡：

    “我有身子了。”

    “如今已有三月了。”

    我愣了一会儿，原来有了身子也能同房？

    我看不见谢衡的脸，不过猜想他应该是高兴的，死了一个孩子又来一个，他横竖都不吃亏。

    连瑶拉着谢衡的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笑颜如花。

    曾几何时，我刚怀上孩子时，谢衡也曾这样摸着我的肚子。

    那时候的他连夜取好名字，来问我用哪个。

    用刀剑刻出小人偶，说要给孩子玩。

    我取笑他初为人父，情不自禁。

    可后来什么都变了，什么也都没了。

    真心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谢衡回京后重拾旧爱似乎也变得合乎情理。

    可是谢衡，我不是非嫁你不可。

    既然你有两情相悦的心上人，为何执意要娶我进门呢？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心口传来反复撕裂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