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神色不变,执壶斟了一杯酒,酒液落入杯中,涟漪微荡,映出他眼底一抹冷意。他唇角噙着笑,声音却低得只有寒氏兄妹能听见:
“终于来了。”
话音未落,窗外骤然“嗖”地射入一支弩箭,破空声锐利如裂帛,直逼那素袍公子咽喉!
寒霜见瞳孔骤缩,指尖的银针几乎要脱手而出——然而,那支箭却在距离素袍公子三寸之处戛然而止。“叮——”一声轻响,箭尖被两根修长手指稳稳夹住。素袍公子依旧端坐,唇边噙着笑,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一片落叶。他慢条斯理地将箭矢放在桌上,手不停地摩挲着上面独有的花纹。
窗外人影晃动,数道黑影从檐角飞掠而下,刀光森寒,直逼雅间!与此通时,雅间的门也被猛地踹开,三名黑衣杀手持刀闯入,刀刃淬着幽蓝寒光——见血封喉的剧毒。
那人的随从终于动了。
他身形如鬼魅般闪至门前,袖中短刃出鞘,寒光乍现,最前方的杀手喉间已多了一道血线。
寒霜的银针终究没有出手。她眯起眼睛,看见素袍公子指尖摩挲的箭矢花纹在烛光下泛着暗红——那是景国独有的血鹰纹。
“看来今日珍馐楼的美食我是无福享用了。”素袍公子忽然轻笑。话音未落,他手中箭矢突然调转方向,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穿透左侧杀手的咽喉。鲜血喷溅在青瓷茶盏上,将那抹雨过天青色染成妖异的紫。尸l倒在云母屏风——隔着两个雅间的那座屏风。
窗外传来弓弦震响。寒霜见旋身踢翻檀木茶案,十三支弩箭“夺夺夺”钉入案面。她反手甩出三枚银针,檐角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随从的短刃正在滴血。他背靠门框,左手却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帕子,仔细擦拭刀刃。“第七个。”他数数的语气像在讨论今日的菜价。
素袍公子突然按住茶盏。盏中血酒微微荡漾,映出房梁上一闪而过的黑影。“房上还有——”他话音未落,整片雕花藻井轰然塌落!寒霜在漫天木屑中嗅到熟悉的沉水香,那是……
寒既明手中玉箫一转,箫尾暗藏的机括“咔”地弹出一截寒芒——竟是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剑!
沉水香骤然浓烈。寒霜见的银针在指间凝滞了一瞬——这香气分明是南诏的“梦魂引”,闻者经脉凝滞,内力难提。
房梁上坠下的黑影竟是个女子,绛紫色的衣裙翻飞间露出腰间一串银铃。那铃铛不响,却随着她身形晃动折射出诡异的光斑。寒霜见眼前一花,再定神时,那女子涂着丹蔻的指尖已抵到素袍公子咽喉前三寸!
“叮——”
寒既明的玉箫短剑后发先至,剑尖挑破女子腕间纱袖。一串血珠飞溅到素袍公子手中的茶盏里,那半盏血酒突然“滋”地腾起青烟。
“铃奴,你主子连‘蚀心散’都舍得给你淬指甲了?”素袍公子轻笑,突然翻腕将毒酒泼向窗外。惨叫声中,一个正欲射箭的弓手捂着脸从屋檐滚落。
随从的短刃此时钉穿了最后一名杀手的眉心。他弯腰捡起染血的帕子,突然向寒霜见方向掷来——帕子擦着她耳际飞过,身后传来利刃入肉的闷响。一个不知何时潜到屏风后的黑衣人轰然倒地,心口插着那柄沾记血的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