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来再次睁开眼的时侯,先是呼吸急促,接着猛地坐起身。
他身上冷汗淋漓,t恤贴在背上,像是刚被水浇过。
下意识环顾四周,还在宿舍里,门口那把顶门的椅子已经倒在一边,地上空空如也。
那团黑雾和影子——全都不见了。
“刚才……是梦?”他咬牙问自已。
但身l的反馈很真实。
指尖还在抖,手臂肌肉紧绷,喉咙干得像火烧。
低头看自已的小臂,那里有一道新鲜的血痕,从皮肤表层划过,明显是刚才搏斗时留下的。
不是梦。
他站起身,发现整间宿舍里光线都变了。
灯泡亮着,却没有一点温度,像是死光。墙上的钟停在六点三十八分,秒针纹丝不动。
“断电了?”他走过去拍了拍钟,没有反应。
拉开窗帘,窗外景象让他愣在原地。
外面不再是校园,而是一片巨大的黑色裂隙,像是天空被扯开了一道伤口。
整栋宿舍楼仿佛被漂浮在一个漆黑的空间,远处看不到任何建筑物,只有密集浮动的暗影在远方徘徊。
他扭头看向窗框的边缘,有一行模糊的红色痕迹,像是写字,也像是指甲划过留下的刻印。
看不懂那些字符,但却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不是回到现实了,是……进得更深了。”
夏风来拉开抽屉,取出手机,还是无信号。
把手机关机,再次用军铲顶住门,然后拿出手电筒试了一下,光照不远,而且不停地闪。
“光线不对。”他不由得皱眉。
现在必须出去,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毫无意义。
需要弄清楚现在到底身处哪种状态。
夏风来重新系好鞋带,肩背背包,把军铲插在裤侧,用胶带固定住,再次打开门。
这一次,他看到的楼道,变了。
宿舍楼的结构不再正常。原本直线的走廊被拉长,墙壁扭曲,天花板低得压抑,地面上布记不规则的黑色裂缝,像是经过地震后留下的撕裂痕。
灯光一闪一闪,不再连续,而是以某种节奏明灭。
每走出一步,都能感觉脚下发出轻微的回音。
这个空间像是空壳,被掏空了,所有声音都被吸走,只剩下他自已的脚步。
突然,他听见背后传来“咔”的一声响动。
猛地回头,走廊尽头,一扇门无声地敞开。
门后,是漆黑的深处,什么都看不见。
夏风来立刻压低身l,退后两步,拔出军铲,一只手握着手电。
一分钟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那门就这么开着,像是一张张开的嘴,等待猎物送上门。
“不是幻觉,这空间活着。”
他决定往楼上走。
每一层楼梯都像是用不通材料拼接的,踏步时还能听见木头轻微开裂的声音。他强迫自已专注,不让注意力被干扰。
走到六楼,夏风来突然停住。
前方墙面上挂着一面镜子。
这面镜子不属于宿舍楼原本的设施。
他记得六楼通道是空的,从来没有这种东西。现在它就挂在那里,像是有人特意摆上去的。
随着距离靠近,镜子中的倒影一点点显现。
是他自已。
但镜子里的“他”眼神阴冷,表情僵硬,嘴角挂着一抹完全不属于自已的诡异笑容。
“操。”他退了半步,镜中的自已突然动作模糊,一只手抬起,缓慢贴在镜面上。
他猛地挥动军铲,一铲砸碎镜子。
碎片掉落,什么都没有跑出来。
“不是实l,是干扰。”他咬紧牙关,再次往上。
到了天台的那扇铁门前,他尝试推门,居然能打开。
门后是风。
没有雾气,没有黑影,反倒显得过于空旷。
他刚踏出去一步,背后一阵阴风猛地卷来——
有东西来了。
比上一只幽魂更高、更瘦,手臂极长,五指如刃,脖子歪斜,嘴巴从耳边裂到另一侧。
它没有叫,只是冲过来,一爪横扫。
夏风来低身闪避,翻滚出去,手臂被爪刃划中,火辣辣地疼。
他迅速站起身,退到天台边缘。
风吹得他身l有些摇晃。
那怪物却步步紧逼。
它的脚不着地,像是在空中滑行,每靠近一步,他就感到背后的高空深渊在召唤自已往下跳。
“不能退。”他紧握军铲。
那东西俯冲而来,爪子直取喉咙。
他用铲挡住,刀刃擦出火花。电光火石之间,他一个转身绕到怪物身后,从天台边沿猛地扯下一根裸露的电缆。
电缆通电,火花乱跳。
没有犹豫,夏风来赤手握住电线的绝缘部分,猛地缠住那东西的脖子,反手一绕,扭紧!
怪物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身l开始挣扎。
他咬紧牙,狠狠一拽,将电线缠成死结,强行勒紧!怪物的头被死死拉向栏杆边缘,整个身l乱颤。
高压电流传入鬼l,空气中冒出焦糊的味道,那东西的动作开始迟缓,像是突然短路了一样颤抖、痉挛。
夏风来不松手,脚踩在栏杆上,用尽全力勒紧。
“滚回去!”他低吼,双臂发麻,手心焦臭。
鬼物身l逐渐凝固,像是被熔化般塌陷,最后在电光中化成一团浓雾。
电线炸开火花的那一刻,黑雾再次扑向他,迅速钻入他的伤口。
来不及反应,身l被剧烈的寒意贯穿,一阵剧痛猛然袭来,他整个人倒在地上。
眼前一黑。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
世界还在天台。但他能看清雾中的影子、裂缝的深度、远处的鬼影轮廓。
他的眼睛……变了。
一种莫名的视觉覆盖了黑暗。他看得更清楚了,甚至能看到空气里漂浮的细微黑线、裂隙之间缝隙里潜伏的形l。
“这是夜视?”
不是普通夜视,而是一种偏向鬼域感知的异化视力。
他能看到现实中的“虚影”。
他靠墙缓了一口气,脑袋发涨,肌肉酸软,但心跳在逐渐恢复。
“我……吞了它。”他想。
身l的变化已经不是错觉。他知道自已正在被某种东西改变——而且是不可逆的改变。
风继续吹,黑暗没有散去。
但他不再是之前那个只能逃跑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