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举着火把将书房围得水泄不通，橙红的火光在皇后鸢尾花面具上流转，映得苏璃瞳孔剧烈收缩。太子手中的玉佩突然脱手，坠地时清脆的声响如通一记丧钟，惊得她后颈寒毛倒竖。这场景与镜中碎片里赐死苏璃的画面重叠，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将中衣浸出深色痕迹。

    娘娘明察！苏璃突然跪地，发簪上的东珠撞在青砖上叮咚作响，民女是受太子胁迫话音未落，太子嗤笑打断：好个过河拆桥的妙人。他指尖轻抚过苏璃后颈，那里还留着火场中被热浪灼伤的红痕，方才在御花园，是谁攥着本宫的衣角不肯松手？

    记忆如毒蛇缠上心头。白日里御膳房的火势冲天而起时，苏璃被人从背后推搡，滚烫的灰烬扑进眼底。在窒息的浓烟中，她恍惚看见苏婉倚在长廊栏杆上，腕间母亲遗留的翡翠镯子折射出冷光——就像三年前冬至夜，苏婉故意将掺了朱砂的胭脂抹在她脸上，害她被主母罚跪雪地，冻得双脚失去知觉。

    民女不敢！苏璃猛地磕头，额角在砖面撞出血痕。十二岁那年的场景突然清晰如昨：她躲在柴房稻草堆里，听着主母与媒婆讨价还价，唾沫星子溅在破旧的窗纸上。瘸腿屠户肯出五两银子，总比烂在府里强。媒婆尖利的笑声中，她攥着生锈的匕首，在掌心刻下第一道血痕。此刻掌心旧疤与新伤重叠，疼得她几乎要咬破舌尖。

    皇后突然抬手，鸢尾花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寒冰：太子书房暗格里的密信，苏姑娘可看仔细了？这句话如惊雷炸响，苏璃想起方才烛火摇曳间，那些盖着东宫印鉴的信笺上，赫然写着诛杀异已的字样。而信末的字迹，与镜中鸢尾花面具人朱批的笔迹分毫不差。

    夜风卷着枯叶拍在窗棂上，苏璃忽然摸到袖中青铜镜残片。尖锐的镜面边缘抵住掌心，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模样——病榻上的妇人骨瘦如柴，却仍用最后的力气将碎琉璃塞进她手中：记住，越脆弱的东西，越能藏锋。

    回娘娘的话。苏璃缓缓抬头，眼中含泪却挺直脊梁，民女只看到太子殿下在研习兵法。她故意踉跄着抓住太子衣角，指尖悄悄勾住他腰间玉佩的系带，方才民女不慎打翻烛台，殿下是为了救火才

    好一出苦肉计。皇后突然摘下面具，露出眼角细密的纹路，当年你在苏府，也是这般装可怜骗过老夫人的吧？这句话如利刃直插心脏，苏璃耳畔瞬间响起苏府下人窃窃私语：小蹄子装得倒是像，没了娘就会卖惨。那些被推下荷花池的夜晚，那些在祠堂被掌掴到嘴角渗血的日子，此刻都化作眼底的水雾。

    太子突然揽住她的腰，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母后跟苏姑娘倒像是旧识？这亲密举动惊得苏璃一颤，却见皇后的脸色瞬间阴沉。记忆突然闪回选秀复试那日，嬷嬷故意冲撞她时，袖中滑落的半块玉佩——与太子侍卫腰间的玉佩纹路相通。

    把人带下去。皇后猛地甩袖，鎏金护甲撞在立柱上发出脆响，太子私通秀女一事，明日早朝再议。苏璃被侍卫架起时，瞥见太子手中把玩的玉佩已换成她暗藏的青铜镜残片，镜面映出他嘴角意味深长的笑。

    暮色再次笼罩宫墙时，苏璃蜷缩在冷宫里。潮湿的墙面上爬记青苔，恍惚间竟与苏府柴房的霉斑重叠。她颤抖着摸出怀中密信残页，火光下，苏璃可用四个字刺得她眼眶生疼。原来从得到青铜镜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任人欺凌的苏府庶女，而是这场权力游戏中，最锋利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