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应该是早就发现了我。

    目光不动声色地在我和江苒之间徘徊。

    江苒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眯着眼，用手撑着脑袋，连呼吸都绵长了许多。

    风云诡谲的车里，只有司机在毫无察觉地听书。

    「分别三年，我再次见到了我的前女友，我们碰巧拼到了同一辆车，更巧的是，我还带着我的现女友……」

    司机不以为然，自顾自地评价：「什么破书，现实哪有那么巧！对吧，三位乘客？」

    我和方晴安静如鸡。

    只有江苒笑了笑：「你说得对。」

    过了十几分钟，司机提醒方晴：「我到路边给你停车。」

    「不用，你记错路了，还要在前面一点。」方晴淡淡开口。

    司机狐疑地看了眼手机，「可你填的地址就是……」

    与此同时，听书的声音再次响起：

    「狡猾又可恶的前女友！她为了知道我住在哪里，竟故意不下车，还骗司机说记错路了，可怜的司机就这样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整整一路，话痨司机突然成了哑巴，只是视线时常透过后视镜辗转在我们三个人之间。

    直到方晴跟着我和江苒下车。

    甚至下了车，还能听见司机大着嗓门在司机群里说话：「家人们谁懂啊，我今天吃到一个大瓜……」

    江苒扫了眼身后的方晴：「要我帮你吗？」

    我懂她的意思，直接挽住了她的胳膊，甜甜地对她笑了笑：「今天不许回家了。」

    江苒也很上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直接拉着江苒上楼了。

    能感觉到，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我们。

    楼道间，江苒对我说：「我就不上去了，我家就在隔壁那栋楼，等她一走，我就回去。」

    我心里一动，对江苒又多了一份好感：「谢谢。」

    11

    何余知道这件事，后悔得捶胸顿足：「这修罗场我竟然就这么水灵灵地错过了？」

    没等他懊恼太久，和公司长期合作的一个供货商突然换了负责人，要和我对接一下。

    会议室，我平静地把对接资料递给方晴：「方总，合作愉快。」

    或许是因为昨晚我和江苒演的戏让她知难而退了，方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回到了我第一天见到她的模样。

    心无旁骛地工作到中午，何余说楼下新开了一家餐厅，挺好吃的，我打算先去占个位等他。

    等红绿灯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顾言，你是不是也从来没忘记过我。」

    我无语地回头看她：「你是怎么得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的？」

    方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和江苒没在一起。」

    「如果不是为了让我吃醋，你不会故意和她演戏。」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自大。」

    方晴沉默片刻：「那么多年了，还没消气吗？」

    我被气笑了，在职场打拼那么多年，早已领悟到不和傻逼争长短的真谛：

    「你说是就是。」

    刚要离开，方晴再次开口：「和你分开后，我没有谈过。」

    我看了眼时间，在想何余怎么还不来。

    「我知道这些年你谈了三段恋爱，但都分手了，你是不是因为我才……」

    「够了。」我是真的烦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吗？」

    「都步入社会了，正常点，别犯贱，行吗？」

    「我昨晚演戏是看你像个变态一样跟了过来，我很害怕你伤害我，你懂吗？」

    方晴脸色惨白，好半天才嗫嚅着说出一句：「顾言，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谁知道呢，你以前伤害得还少吗？」

    方晴受伤地、难过地看着我：「真的对不起。」

    我冷漠地看着她，刚要转身，就看到前面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我本能地侧身想躲开，一只手臂拽住我，把我拉了过去。

    「你没事吧？」

    我看着担忧焦急、满眼只有我安危的方晴，又看到她被刮得血淋淋的手臂。

    那句「你没事吧？我又不是不能躲开」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