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楹心头一闷，险些脱口而出：“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爱意？”

    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下，只余一声——

    “好。”

    走回东院的路上，漫天飘雪。

    燕辞楹望着那雪花落在沈墨寒的发顶，倏地忆起那句诗。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此刻的她与他……便也算如此了。

    卧房门外。

    沈墨寒停住脚步：“长公主早点休息，臣先告退。”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燕辞楹下意识出声唤住他：“墨寒！”

    沈墨寒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她嗓音莫名沙哑：“你曾许诺我的那句话，如今……还作数吗？”

    新帝继位那日，燕辞楹替沈墨寒喝下了一杯毒酒。

    命虽保住，却落下病根。

    他在她病榻前许诺：“只要我在一日，便会护长公主一日无忧。”

    如此，已三年。

    然而此刻，沈墨寒却沉默了。

    寂静肆意蔓延着，终是吞噬了燕辞楹眸底的那抹希冀的光。

    许久，她垂下眼睫，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持时。

    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作数。”

    闻言，燕辞楹倏然抬眸，却只望见了沈墨寒离开的背影。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贴身婢女雪儿走上前：“长公主，自您嫁进王府，王爷便鲜少过来，今日为何不将他留下？”

    燕辞楹咽下喉间的苦涩：“心不在这，强留下人又有何用？”

    更何况这样做，只会让沈墨寒更厌恶自己罢了……

    之后，京城连着下了几日的雪。

    东院的炭炉也一直燃着，屋内暖的透不过气来。

    可燕辞楹还是觉得冷，一双手脚，就像是暖不起来一样。

    忽然，门被推开。

    婢女雪儿端着药走进来，见燕辞楹喝下才开口：“公主，刚刚宫里传来消息，王爷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

    燕辞楹端着药的手一顿：“什么？”

    “咣当”一声，瓷碗在地上摔成碎片。

    燕辞楹眼睫狠颤，心脏瞬间像被只大手攥紧。

    “可知……赐婚的是谁吗？”

    雪儿摇头：“不知。”

    燕辞楹双唇抿紧。

    似有利刃刮下喉咙里血肉，她声音嘶哑：“你先下去吧。”

    雪儿见她脸色泛白，有些担忧，但还是应声退下。

    屋内寂静，只剩炭炉中跳跃的火苗。

    不知过去多久，燕辞楹觉胸口越发闷堵，便起身走出了卧房。

    雪未停，呼啸的冷风如刀子般割痛脸颊。

    燕辞楹拢紧身上大氅，心底却像结了冰。

    旁人或许不明沈墨寒对江染眠的痴情，可自己再清楚不过——

    他绝不会心甘情愿地看着心爱之人嫁于其他男子。

    所以沈墨寒替江染眠求的赐婚对象……是他自己吗？！

    想到这儿，燕辞楹有些喘不过气。

    这时，迎面走来一道挺拔身影。

    看清来人面容，燕辞楹顿时停住了脚步。

    “墨寒……”

    瞧见她，沈墨寒眉心微微皱起：“如此冷的天，长公主怎么出来了？”

    燕辞楹却没回答。

    她直视着他那双漆黑的瞳孔，耳边再次不久前响起雪儿的话。

    鬼使神差的，她轻声问：“你可曾后悔娶我？”

    沈墨寒愣了下：“长公主此话何意？”

    燕辞楹咽下苦涩：“男子向来三妻四妾，但你娶了我却终生不可纳妾……”

    “长公主多虑了。”沈墨寒语气寡淡平静，“臣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没有娶您也不会纳妾。”

    话落，便越过燕辞楹，朝内院走去。

    燕辞楹怔在原地，悲哀与伤疼一瞬间蔓延全身。

    他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不是与她！

    她缓缓转头，凝望着雪中沈墨寒逐渐远去的背影，手脚冰凉……

    忽然，身后响起阵脚步声。

    雪儿停在燕辞楹面前：“公主，江染眠将军求见，此刻人已在客堂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