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未亮，清风观便被“咚咚咚”的急促锣声吵醒。

    清虚子披着睡袍踉跄出门，看见观外站着一排穿青衣、背剑匣的道士，前头一人扛着旗，旗上四个大字——“清修司查”。

    “查什么查……”清虚子揉着眼，“今天不是香火检查吧？”

    对方冷着脸：“清修司年度弟子考核，道观登记在册者，不得缺席。”

    清虚子哆嗦了一下，扭头冲着观内喊：“狗剩！陆北辰！快起来收拾符箓！人家来抽查了！”

    狗剩睡眼惺忪地从柴房跑出来，头发炸着：“师父，咱哪有符箓？”

    陆北辰嘴里还叼着鸡腿：“谁说的？我那天画的那张‘避鬼尿床符’还能交！”

    清虚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那张画着俩跳舞的鬼脸，评卷先生会打你一巴掌的！”

    “那我改！”陆北辰转身回屋，“我加两只眼睛就是神兽图腾！”

    狗剩问：“那我交什么？”

    清虚子叹气：“你年纪大，直接放弃吧。”

    狗剩当即把鸡腿抢走：“不公平！我这两年可天天扫茅厕，功劳多大！”

    清虚子：“你天天偷吃供品！”

    狗剩：“那是实践供养精神！”

    清虚子：“你偷用灵水泡脚！”

    狗剩：“那是尊重自然灵气！”

    清虚子瞪他：“你把我书房当库房藏山楂糕！”

    狗剩：“那是——哎，好像确实不太对。”

    清虚子望天长叹：“罢了罢了，你俩去前殿等着，我去后山抄本清心咒，装一下高深。”

    考试设在观前的练功场上，几张小木桌，一堆卷子摊开，几位清修司道士正手执红笔巡视。

    陆北辰一坐下，提笔就写“天灵灵地灵灵”，后面画了只鸡戴皇冠。

    狗剩瞟了一眼，嘴角抽搐：“你这是画神？”

    “鸡神。”陆北辰自豪地拍着胸，“上次骗村民，不是靠它的吗？”

    “这是正经的！”

    “我正经得很，这只鸡我画了三个时辰。”

    “你今早才拿到考题！”

    “那是我昨天梦见的。”

    狗剩扶额：“我认输。”

    考官走来巡视，一眼扫过陆北辰的试题，沉默三秒，然后抬手一挥：“……下一个。”

    轮到背清心咒，陆北辰理直气壮地念：

    “清心清心，日日清新，烦恼一去，肾气复生——”

    清虚子听到这句，猛然回头：“你念的是啥？”

    “清肾咒。”

    “啥玩意儿？”

    “我改编的。”

    “你改编的还挺顺口。”考官咕哝一句，低头在本子上勾了个大大的圈，然后写了一句：“自成一派，勿扰。”

    狗剩那边背得更离谱：“蜻蜓为何点水？那是下蛋！”

    考官拍案：“下去下去下去！”

    比试环节更惨。

    清虚子原本指望狗剩上阵，结果狗剩脚滑摔了个大马趴，把考官绊进水缸。

    没办法，只能自已亲上。

    可清虚子多年不动手，腰伤腿酸，勉强撑了一招就“啊呀”一声闪了腰，差点栽地。

    考官皱眉：“你这……能教弟子？”

    清虚子倒挂在门槛上：“我不教，我是挂名观主。”

    考官叹了口气：“此观似乎多有瑕疵，回去上报吧。”

    陆北辰趁机递上一串糖葫芦：“大人尝尝？这是清风观特产。”

    考官愣了一下，接过来咬了一口，居然还挺甜。

    陆北辰乘胜追击：“我师父修为虽不高，但教人向善有一手，我画符虽乱但心诚，狗剩虽蠢但扫茅厕贼快，我们观虽破，但心正啊！”

    考官看着糖葫芦，又看看清虚子那张快要掉下去的老脸，最终叹道：“虽废……但活着。”

    说完大袖一挥，带人离去。

    清风观众人：？？？

    当夜。

    清虚子裹着腰带哼哼着走回屋，陆北辰和狗剩在后头笑翻了。

    狗剩：“师父以后要挂匾就挂这四个字：虽废但活着。”

    陆北辰：“不行，太客观了。”

    狗剩：“那挂啥？”

    陆北辰指着天：“改成——天降神鸡，横扫妖邪！”

    狗剩：“你想让考官明年再来？”

    陆北辰：“你怕啥？咱不是还有鸡嘛！”

    鸡：“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