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阿萧,这样的神药太过惊人,不能说,我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
可现在沈云深仅仅是吃不下饭,她就说出曾严防死守的秘密。
这一刻,贺萧终于明白什么叫痛彻骨髓。
江槿瑜不耐的一挥手:“朕让你去开方子,御前侍卫全程跟随,断了你做手脚的可能,你不用担心有人陷害你。”
贺萧看着江槿瑜漠然的侧脸,浑身血液都冷了下去。
他听见自己说:“是,陛下。”
出门前,他听见江槿瑜温声哄着沈云深:“是朕不好,在没遇到你的时候惹了桃花债,朕会用一生补偿你好不好?”
贺萧心尖仿佛扎了根针,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十年相伴交付生死,原来在江槿瑜嘴里,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桃花债’。
他从御膳房端回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时,沈云深只看了一眼就说:“这药闻着刺鼻,陛下,我不想喝。”
江槿瑜看都没看贺萧,冷冷道:“换一种方子。”
第二碗药端来时,沈云深说:“陛下,我看着就想吐。”
江槿瑜自然纵容:“再换!”
就这样整整换了十次药,夕阳西下,贺萧的十个手指也被药罐烫的全是水泡,沈云深终于喝下了一碗‘开胃药’。
他看着江槿瑜:“陛下,贺萧的药方子果然有用。”
江槿瑜垂眸,声音尽是温柔:“那便让他这几日待在你这里,大婚在即,朕不想你出任何岔子。”
贺萧静静站在一边,将这话、这景尽收眼底,任由痛意蔓延全身。
接下来两天,贺萧就这么被逼待在沈云深身边,寸步不离。
他看着勤于政务的江槿瑜一下朝就来了乾阳殿,一待就是一整天,听着沈云深说那些他在儿时闹出的趣事。
看着江槿瑜也会像情窦初开的模样,穿上尚衣局送来的婚服时,面露忐忑的看着沈云深,怕他觉得不好看。
看着江槿瑜有政务时,贺远宁和贺玉窈不请自来,贴心的陪着沈云深解闷,说的全是他曾当睡前故事念给他们听的一千零一夜。
晚上,沈云深用过膳后,带贺远宁和贺玉窈去荷花池消食。
贺萧跟在后面,看着三人乐融融的场景,指尖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痛。
他下意识放慢脚步,落后两步。
可不过一错眼的功夫,他就听见一声惊呼,两声落水声。
他下意识上前,就看见沈云深站在池边,面前是落水挣扎的两个孩子。
贺萧不可置信:“沈云深,你疯了!他们只是孩子!”
沈云深笑意吟吟却难掩恶毒。
“那又如何,本君日后会跟陛下有自己的孩子,这两个都是你的孽种,本君可不稀罕!”
“我不过说了句荷花好看,他们就兴冲冲去摘,这样愚蠢,不如早些死了!”
贺萧再也忍不住,狠狠揍了他一拳,而后直接跳入了池中。
晚夏的水不算凉,身上的宫装浸了水却沉的让人心慌,贺萧拼命游到两个孩子身边,一个接一个的将他们送上了岸。
就在他努力趴在水池边歇息时,江槿瑜带着人匆匆赶来。
她一眼就看到抱着两个孩子啜泣,脸上还带着伤的沈云深,顿时慌了神。
“云深,发生什么事了?”
沈云深还没开口,他怀中惊的脸色苍白的贺远宁豁然大哭。
“母帝,是他!他不仅把我和姐姐推入池中,还打了帝君!”
贺萧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贺远宁,心里腾起一股细密的疼。
他又看向贺玉窈,却只看见她埋在沈云深怀中的头顶。
一瞬间,贺萧只觉得荒谬,荒谬到他忍不住扯开嘴角,露出悲哀至极的笑。
这就是他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孩子!
江槿瑜见他居然还在笑,立马怒不可遏,看向贺萧的眼睛里全是冰冷的厌烦。
“来人,将贺萧杖刑五十,再丢进水牢!”
贺萧如同行尸走肉般,被压在长凳上。
侍卫握着棍子,没有丝毫余力,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他背上。
他的后背顷刻被浸染,可他嘴里都咬出了血,仍不肯发出声音。
曾说舍不得他受丝毫伤害的江槿瑜,拥着沈云深,说:“云深,朕给你出气了。”
他的一双儿女,被下人围了披风,环在沈云深膝下,声音稚嫩纯真:“帝君,此事不怪你,都是那个男人太狠毒了。”
贺萧眼前一片模糊,血腥气弥漫口腔,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等贺萧再醒来,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可鼻尖闻到的腐烂味又让他觉得仿佛身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