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礼部门前的青石板上,张居正已站在那条蜿蜒长队之中。他身着儒衫,神色沉稳,目光不时扫过四周考生,心中却早已将考试内容梳理数遍。
会试之日如期而至,考场设于贡院之内。贡院四面高墙环绕,门禁森严,士子们依次鱼贯而入,每人仅携笔墨纸砚,不得夹带片纸只字。张居正接过考卷,目光一扫,见题为《论治国以仁》《策问边疆兵事》,皆是他熟读经义、反复推敲过的议题。
他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落笔如飞。文章开篇立意高远,引经据典,既有《孟子》“仁者无敌”之理,亦有《孙子》“知已知彼”之策。他笔锋犀利,句句切中要害,既言帝王之道,又述边防之策,字里行间透出对社稷民生的深切关怀。
考场内鸦雀无声,唯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几名监考官巡视其间,偶尔驻足细看答卷,频频点头。一名老学士停在张居正案前,凝神细阅,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时间飞逝,临近交卷之时,最后几道问答题尚未完成。张居正略一皱眉,旋即镇定下来,迅速整理思路,笔走龙蛇,字迹工整,不多时便将余下题目尽数答完。他放下毛笔,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扫过自已的答卷,嘴角微扬。
交卷之后,他走出贡院大门,阳光扑面而来。小六迎上前,记脸焦急地问道:“公子,考得如何?”
张居正微微一笑,语气淡然:“尚可。”
这一笑,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寻常学子的自矜之态,但在高拱眼中,却别有一番意味。两人自那夜茶楼一叙后,已有数日未见。此时,高拱从人群中走出,负手而立,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张兄果然不负众望。”高拱缓缓走近,“我方才听考官议论,说你答卷极佳,有望夺魁。”
张居正拱手回礼,笑道:“高兄谬赞了,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高拱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低声说道:“如今京城局势微妙,严党势大,朝堂之上,能与之争锋者寥寥无几。若张兄真有意匡扶天下,不妨早作打算。”
张居正神色不变,淡淡应道:“高兄所言极是,我自有思量。”
放榜之日,贡院门前早早聚集了大批考生和家属。人群熙攘,议论纷纷,有人欢喜,有人忐忑。张居正站在人群之外,神情平静,仿佛与已无关。
忽然,有人惊呼:“快看!榜首之人竟然是——张居正!”
众人闻言,纷纷涌向榜单。只见榜首位置赫然写着“江陵张居正”,字l遒劲有力,格外醒目。一时间,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这人是谁?竟能压过那些世家子弟,高中状元?”
“听说他在贡院之中挥毫泼墨,一篇策论写得气势恢宏,连考官都连连称奇。”
“难怪高大人对他另眼相待,此人果真才学出众。”
张居正缓步走近,仰头看着榜单上的名字,眼神中透出一丝沉静的喜悦。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人群中挤出,径直走到他面前。来人身形瘦削,面色阴沉,正是严嵩府中的幕僚之一。
“张公子,恭喜高中。”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过嘛……这京城水深,可不是谁都能站得住脚的。”
张居正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淡淡一笑:“多谢提醒,我会小心行事。”
那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张居正目送其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中已然明了:严党不会坐视自已崛起,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
回到客栈后,张居正并未因高中而欣喜若狂,反而更加谨慎。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开始整理近日所见所闻,尤其是关于严党的动向。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他一边书写,一边思索对策。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张居正警觉地抬起头,手中笔未停。片刻后,房门被推开,一人悄然步入屋内。
“张兄,久违了。”来人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试探之意。
张居正抬头一看,竟是另一位朝中重臣的门客。那人缓步走到桌前,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纸上,轻声道:“张兄才华横溢,此次高中,实属众望所归。”
张居正微微一笑,合上手中的纸页:“阁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
那人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家大人有意结识张兄,不知张兄可愿赴宴一叙?”
张居正眼神微敛,心中已有计较。他缓缓起身,拱手道:“承蒙厚爱,改日必当拜访。”
那人记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待其走远,张居正重新坐下,继续书写。他知道,这场博弈已经开始,而他,必须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