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凝身躯一颤，喉间一堵：“我与她不同。”

    她语气嫌恶地补充道：“你搞清楚我和楚泱的身份，她只是一介低贱的楚美人仙，当年在九天之上，就是服侍我的婢女，可我母亲是水神，我生来就是上神……”

    “只有我，才配做这鬼后，只有我，才配站在你的身侧，楚泱她死了就死了，这世上，会有无数的楚美人花仙，可水凝上神，只有我。”

    孟溯身体顿了顿，缓缓转过身，双目已经因为充血而变得狠厉。

    他伸出手掌，死死扼住洛水凝的脖颈。

    很快，他手一扬，将洛水凝推到地上。

    孟溯闭上眼，连看她一眼都显得不愿多看。

    “滚。”

    洛水凝大惊：“孟溯，你疯了，你竟敢如此对我？”

    孟溯背过身去，一身玄色长袍。

    “在我彻底控制不住杀你之前，滚。”

    洛水凝眼眶猩红，怒声道：“好啊孟溯……你竟敢如此对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3

    ……

    成华殿。

    孟溯在门口站了很久，却始终不敢推门走进。

    他做了那样伤害阿柳的事，要如何告诉她，我就是你的父亲。

    殿中女使端着盆浞水推门而出，看到孟溯站在门外，连忙跪地：“君上。”

    孟溯屏退左右，进了寝殿之中。

    阿柳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小小脸庞皱成一团，唇苍白得可怕。

    孟溯心中一痛，忙走上前想掌心运气渡灵力于她。

    可刚到榻边，阿柳睁开了眼。

    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她湛亮漆黑眸眼中的惶恐掩饰不住。

    忙起身来退到最角落里。

    孟溯看着她对自己浑身戒备，心里如同千万只毒虫在疯狂啃噬。

    他走上前去，轻轻开口：“阿柳，我是你爹爹！”

    阿柳却瞪大双目，连声否认道：“不，你不是！”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咬着牙关强调道：“你是坏人，你不是我爹爹。”

    “我娘和我说过，我的爹爹，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娘还说，爹爹见到了我，一定会很喜欢我，你讨厌我，不是我爹爹！”

    孟溯深深吸气，不敢再言语。

    顿了会，他复而开口：“你娘还与你说了什么？”

    “我娘还说，她很爱慕爹爹，思念爹爹，爹爹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让阿柳永远以爹爹为傲……”

    孟溯一怔，心底疼痛密密麻麻。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阿柳的头，这是他唯一觉得与楚泱更靠近的方式。

    可是阿柳神情惶恐地推开他。

    “坏人，你还我娘，坏人……”

    孟溯喉间滞涩，喘不过气来。

    他紧紧抓住阿柳的手，唤她的名字：“阿柳。”

    阿柳却哭得更大声了：“你还我阿娘，还我阿娘。”

    孟溯深吸一口气，承诺道：“给爹爹一些时间，爹爹将你阿娘带回来。”

    阿柳一听这话，立刻停住哭泣。

    她睁着大眼睛，泪水凝结再眼眶中还未来得及落下来。

    “真的吗？”

    孟溯点点头：“真的。”

    阿柳那一双眸眼像极了楚泱，澄澈湛亮，远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美。

    她又再次确认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真能带回我的阿娘？”

    孟溯点头，回了寝殿。

    他将那枚以魂魄入药的药丸拿出来。手掌之上，还能感受到属于楚泱灵魂的微弱气息。

    嗅到她的气息，与楚泱在一起的过往再一次浮上心间。

    犹记得刚成婚不久时，恰逢人间上元节。

    楚泱听闻人间上元节那天，花市灯如昼。

    她想看人间的花灯，孟溯便放下冥界事宜，带着她下了凡间。

    那日两人一路行来，两道千万盏花灯次第燃起，火树银花，映照得天地宛若琉璃。

    楚泱从前在山野林间修炼，成仙之后虽去了九天之上，却为洛水凝的婢女。

    做上神婢女规矩严苛，楚泱从未见过如此盛景，竟然不逊色九天之上的万千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