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口的龙印突然一阵一阵地疼。

    我起身。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姐姐，我这里有仙师留下的药，可以……”

    “出去……不然我会杀了你。”因疼痛我双手狠狠地抠紧了旁边的石壁。

    他愣了愣，“那你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又看了看我，目光坦荡干净，“姐姐叫我逢夜就好。”

    9

    那个叫逢夜的小孩儿给了我一枚丹药，说是他阿爹给她病重的娘求来的。

    可惜他娘没有撑到他爹回来，他的阿爹也因伤势过重死了。

    我看了看，上面有仙灵草的气息，可洗精伐髓，去除身体杂质，加速灵气凝练提升修为，比普通的筑基丹药强上百倍，对结丹也是助益不少，可惜对凡人到没什么用，治不了病。

    这样的资源，无根基的散修得到已是不易。

    可惜这小孩儿没有灵根，用了也是无用。

    我看向掌心的伴生莲，已经黯淡许久。

    师父瞒了我许多事。

    可现在，我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是保护了我，却同时也抛下了我。

    一次，又一次。

    10

    我在这个偏僻的村落待了三年，借着那枚丹药，从被废修为到重新筑基，躲过一次又一次天宗的追杀。

    为了还恩，我教了那个人族少年一些锻体之法，如今也是时候了结这段因果，但他迟迟没有来。

    我出了洞府，终于在一处山脚发现了满身是血的他。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散发着斑斓的灵气。

    是七彩云芝。

    修仙之人若碰，仙草当即消散，此物唯有凡人可摘，但即便如此也难逃天道雷劫，故是增长修为却无人去寻的极品仙草。

    “我……看它在发光……想一定是好东西……就想给姐姐……”

    他摔得很严重，五脏俱裂，如今已是回光返照。

    我没有拿。

    他虚弱地朝我笑了笑，“姐姐……没有灵根真的不能修仙吗？”

    因果自有定数，天命不可违。遁破红尘，方能悟道。

    但那一刻，我动摇了。

    人之一生，不过蜉蝣于天地，修其所道，却如樊笼。

    如果注定杀伐，那么，大道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夺天地造化，抢机缘飞升，而后跳出六道轮回之外，不受制于天地，却百般践踏蝼蚁。

    所谓的“神灵”不过一群贪婪的蚕食者而已。

    若此生无具佛缘，那便任我心意。

    我割下一块血肉，塞入了他的嘴里。

    鲛妖血肉于凡人而言，可活死人肉白骨，长生不老。

    “想活，便咽下去。”

    他的瞳孔已逐渐放大，却仍极力保持最后一丝神智，“其实……我骗了姐姐……有位神君告诉我……这株仙草可以帮助姐姐……”

    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他说……我只有死了才能找到姐姐……我……想修仙……”

    心口龙印猛地灼痛起来。

    我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残影。

    “为什么还要救我呢，小鱼崽，让他死我也便真的死了。”

    他的唇瓣贴在我的眉心，毫无情欲。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碎玉般的金眸，多了几分仙风道骨，倒难想象幽冥潭时那般充满掠夺与发泄。

    “吃下它，去幻音岛拿回你失去的神骨，我等你来见我，”那只布满黑色龙鳞的手轻抚上我的脸庞，下一刻似要把我揉如骨髓，然而转瞬便化为尘烟。

    龙印一阵又一阵地疼痛，直到最后我再也感受不到它的温度。

    以凡人之躯的身外化身触碰法则，当以散尽修为为代价。

    破空间禁制，窥天机，逆天道，这桩桩条条够灰飞烟灭百次、千次。

    逢夜，即便是魂消天地，你还是不愿我修佛。

    可不让我修佛的是你，给我选择的也是你。

    11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