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瘸子竟然自己偷盗女儿香！”

    半截断香就引起了众怒，就算我日日要求燃香，可这香总归是有数的。

    如今张瘸子多偷一截，他们就少享受一点。

    这谁都受不了。

    “偷了大家的东西，就该接受惩罚！”

    一呼百应，就要将张瘸子活活打死。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拦住了所有人。

    “且慢

    ！”

    是那个赊刀匠！

    他急步走到张瘸子身边蹲下，张瘸子凭借最后一口气拉住他的裤脚，断断续续说道。

    “香娘娘说会帮我找到我婆娘和儿子，可那就是个怪物，闻了香的都得死！”

    说罢，张瘸子身后突然冒出黑烟，浓浓的黑烟带着阵阵恶臭将众人吹散，黑烟一分为变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尖锐的叫声随之传来，将张瘸子吞噬。

    等众人围过去时，只看到满地枯骨。

    张瘸子竟是被刚刚那阵黑烟吞并了。

    “那就是张瘸子的婆娘和儿子。”

    村长闷声开口。

    “十年前，张瘸子的婆娘怀了孩子说是女儿，张瘸子想把这女儿做成香种，他婆娘没答应还跟张瘸子吵了起来，张瘸子失手打死了自己婆娘和来劝架的儿子。”

    那天之后，他的腿就莫名其妙地瘸了，还动了很多看香种的方法。

    “那不是莫名其妙，那是因为他儿子一只在他腿上抱着呢。”

    众人哗然，那赊刀匠继续说道，“他儿子应不满五岁，投胎极难，又被活活打死，魂魄借此地香气化为一道怨气攀附在腿上，要是我猜的不错，他帮大家看香种就是为了救助自己的腿。”

    在大家眼里真相大白，可事实真就如此吗？

    我被众人抬着出来，点燃了身上的女儿香，香气瞬间萦绕，被吓到的村民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纷纷跪地磕头。

    我摸着自己手腕的痕迹，只对着赊刀匠笑，张瘸子的枯骨见风化为灰烬散落空中。

    他猜错了，张瘸子哪里是求什么神明治疗自己的瘸腿，他求的分明是要自己婆娘儿子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家里供奉的那面墙背后的符纸，是用刚出生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婴榨干取血画制的。

    那个女婴，是我的小妹。

    我那一袋大米就能买走的小妹。

    此后，我夜夜都能听到小妹哭泣，就在我的耳边。

    她说，姐姐，我好疼，为什么我们的下场总是这么惨。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赊刀匠像是反应过来，围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全然不顾在脚下跪拜的村民。

    半晌，他皱眉说道。

    “你是不是没按我说的做？”

    我爹愣了愣，随后心虚地垂下头。

    赊刀匠见状也不再追问，就地坐下，咬破指尖血就地画符，身后的罗盘唰唰作响。

    就在符画成之际，一阵大风袭来，卷着我身上未燃尽的香朝赊刀匠冲去，只一下就吹散了那符纸。

    “不好，大凶，你们知道自己请的是什么吗？”

    村民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犯了什么错，反而说赊刀匠是在玷污鬼神。

    听到这话的赊刀匠被气笑了，“什么鬼神？鬼就是鬼，神就是神，哪里来的什么鬼神。”

    可没人听啊，赊刀人被赶走之际还往我手里塞了一枚铜钱。

    “真是冥顽不灵，好好留着能保命。”

    无力的手捏了又捏，那枚铜钱还是掉落在地上。

    我的手筋早就被挑断了，又怎么会捏住我保命的东西呢？

    12

    村里的品香会重新开始了，这次爹换了更加粗了线香、更加粗的银针。

    要说原先的香像小虫子咬，那这次的就是被什么撕扯一般。

    爹为了方便，干脆将我抬到了破庙，旁边放了一个明显刚做的功德箱。

    不出三天，那功德箱的钱就满了好几回。

    爹笑地合不拢嘴，村民的愿望也一个接一个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