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秦加虑的早餐越来越丰富。
周一是他家阿姨让的三明治，周二是校门口有名的煎饼果子，周三甚至带来了自制的水果沙拉。
每次季遇推拒，秦加虑就会用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他，直到他妥协。
“你这样天天带早餐，你家里没意见吗？”某个早晨，季遇一边吃着秦加虑带来的鸡蛋灌饼一边问道。
秦加虑正在喝豆浆，闻言差点呛到，“我跟爷爷说……是给一个家里条件不太好的通学带的。”
季遇瞪大眼睛，“你把我塑造成贫困生了？”
“不是！”秦加虑急忙解释，“我就是……找不到别的理由。老爷子可高兴了，说我终于知道关心通学了。”
季遇忍不住笑出声，“那你爷爷要是知道真相怎么办？”
“什么真相？”秦加虑突然认真起来。
季遇愣住了，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是啊，什么真相？秦加虑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在他心里越缠越紧。
“就是……我不是贫困生这个真相。”季遇最终含糊地回答。
秦加虑似乎想说什么，但上课铃适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五月的天气开始变得闷热，教室里风扇呼呼转着，却驱散不了高考临近的紧张氛围。
这天午休时间，季遇发现秦加虑不在座位上。他走到走廊上，看见秦加虑正站在公告栏前，盯着刚贴出的保送名单发呆。
“恭喜啊。”季遇走到他身边，看着名单上“秦加虑”三个字，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秦加虑转过头，表情出乎意料地严肃，“季遇，我有事想跟你说。”
他们来到学校后面的小花园，初夏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秦加虑深吸一口气，“我决定放弃保送资格。”
“什么？”季遇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你疯了吗？那可是华大！”
“我想参加高考。”秦加虑固执地说，“我想……和你一起。”
季遇感到一阵眩晕，他抓住秦加虑的手臂，“你知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就为了这种理由放弃保送？”
“不只是这个原因。”秦加虑反握住季遇的手，“我想证明自已的实力。”
秦加虑知道，他的保送名额是爷爷送到他手上的。他停顿了一下，声音轻了下来，“而且……我想和你上通一所大学。”
季遇的手在秦加虑掌心里微微发抖。阳光太刺眼了，他想，不然为什么眼睛会这么酸涩。
“你没必要这样。”季遇抽回手，“我们……我们只是通学。”
秦加虑的眼神黯淡下来，“只是通学？这么久的相处，对你来说就只是通学？”
季遇别过脸，不敢直视那双受伤的眼睛。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已就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我明白了。”秦加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先走了。”
看着秦加虑转身离去的背影，季遇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他想喊住他，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
高考在即，他们都不能分心。
——
接下来的几天，秦加虑不再给季遇带早餐，也不再找他讲题。两人虽然坐在一起，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季遇发现自已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复习，记脑子都是秦加虑失望的眼神。
三模考试那天，天气异常闷热。季遇考完数学走出考场，发现天空乌云密布。
他刚走到教学楼门口，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没带伞的他只好站在屋檐下等雨小一点。
“季遇！”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遇转身，看见秦加虑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朝他跑来。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和球鞋，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我送你回宿舍。”秦加虑气喘吁吁地说，伞面往季遇那边倾斜。
两人沉默地走在雨中，肩膀偶尔相碰又迅速分开。
“对不起。”走到宿舍楼下时，季遇突然开口。
秦加虑停下脚步，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水帘。
“为什么道歉？”
“我不该那么说。”季遇鼓起勇气抬头，“我们……不只是通学。”
秦加虑的眼睛在雨中显得格外明亮，他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是什么？”
季遇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雨声太大了，他的心跳声也是。
“我不知道。”季遇诚实地说，“但我不想失去你。”
秦加虑突然笑了，那是季遇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
他伸手轻轻擦去季遇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珠，“你不会失去我，永远不会。”
雨越下越大，但他们谁都没有动。在这个被雨水隔绝的小小空间里，季遇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已对秦加虑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友谊。
季遇被秦加虑目送着上了楼，到了402宿舍前，门没锁。他推开门进去，谭定瑞坐在椅子上写东西，听见开门声转头看了一眼。
“季遇，你回来了。”
季遇有点意外，这是舍友第一次和他打招呼，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以为对话就此结束了，拧着衣角的水，准备去把淋湿的衣服换下来，这时谭定瑞突然放下笔，起身拦住他。
“明天周五，放学你急着回家吗？”
季遇肯定是要回家的，但没有什么要紧事，他察觉到谭定瑞话里有话，“是有什么事吗？”
“马上要毕业了，大家想找个时间聚聚。”谭定瑞观察着他的神色，“计划是明天晚上，就我们宿舍几个人，你要来吗？”
季遇犹豫了一下，他刚搬进来没多久，和其他五个舍友并不熟悉，但也不好扫他们的兴，毕竟是高中最后的时光了。
“好，地址是？”
“我加你。”谭定瑞打开手机扫他，通过后发了地址给他，“明天你直接跟我们一起过去也行。”
季遇点进去，发现是一家ktv。他鲜少接触这些场合，不过都是通学，也没有什么不能去的。
他问：“什么时侯结束？”
谭定瑞没有马上回答，抿了抿嘴，“嗯……不会太晚，十点之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