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是一段清晰的通话记录,阿杰在温北栀失踪前一天,曾接到过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解释一下?”
程野的声音冷得像冰,阿杰的脸色瞬间惨白。
“程哥,我……”
“砰!”
程野猛地一脚踹在他胸口,阿杰整个人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咳出一口血。
“拖过来。”
两个手下立刻把阿杰拖回来,按跪在地上。
程野从腰间抽出匕首,刀尖抵在阿杰的喉结上,轻轻往下划,留下一道血痕。
“我的耐心有限。”
他死死盯着阿杰的眼睛。
“最后一次机会,温北栀在哪?”
阿杰浑身发抖,终于崩溃地哭出声。
“程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在温北栀还在地牢惩罚时,有人找我说是程哥你下的命令,想要把温北栀处死。”
“那时候死了那么多兄弟,我也在气头上,完全忘记了这个命令是否真实,我就……”
“但我也没想到内鬼真的有可能不是北栀姐,我真的该死!”
程野的呼吸瞬间停滞,他握着匕首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刀尖在阿杰脖颈上划出一道更深的血痕。
“所以,她人现在在哪?”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脑海里突然闪过温北栀最后看他的眼神,那双总是盛满倔强的眼睛,在刑房里只剩下死寂般的平静。
“程哥……”
阿杰满脸是血地仰头。
“我……我已经把北栀姐丢进海里了。”
程野的耳边嗡嗡作响,他想起这一个月来,自己无数次站在温北栀空荡荡的房间里,闻着枕头上快要消散的气息;想起每次任务失败时,他对着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心里翻涌的竟不是愤怒而是……有点期待温北栀能不能出现。
他猛地转身,一拳砸碎了监控屏幕,玻璃碎片扎进指骨,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却感觉不到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撞碎肋骨冲出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席卷全身。
“找。”
程野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把整个海底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她!”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会议室,暴雨倾盆而下,程野冲进雨幕时,耳边全是温北栀最后对他说的话:
“程野,你他妈就是个瞎子。”
暴雨如注,海面被雨水砸出无数细小的漩涡。
程野站在岸边,黑色风衣被狂风撕扯着,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淌,混着不知是泪还是水的痕迹。
搜救队的人分散在海岸线上,手电筒的光束在雨幕中交错,却照不亮这片吞噬一切的海。
除了被海浪冲上岸的碎贝壳和枯枝,什么都没有。
没有温北栀。
程野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迈步往前走,鞋子陷入潮湿的沙子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不可能就这么没了。
她那么倔,那么能忍,怎么可能……
突然,他的脚底踩到了什么硬物。
程野低头,雨水模糊了视线,他缓缓蹲下身,拨开湿漉漉的沙子。
铜钱已经被海水泡得发乌,但上面刻着的“平安”二字依然清晰可辨,这是十年前,温北栀刚来他身边时,他随手丢给她的。
“拿着,保平安的。”
当时的程野叼着烟,语气随意。
“别弄丢了。”
温北栀当时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随手塞进口袋里,嗤笑一声。
“封建迷信。”
可后来,程野无数次看见她偷偷摩擦这枚铜钱,在他受伤时,在他发怒时,甚至在她自己快要撑不下去时。
她一直戴着,十年从未离身。
而现在,它孤零零地躺在沙滩上,被海水一遍遍冲刷,像是被主人遗弃的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