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脏一紧，做好了被沈诗宁斥责的准备——

    骂我懦弱，骂我撒谎，甚至骂我冷血无情。

    但沈诗宁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她轻声说：「那段时间很辛苦吧。」

    我瞬间泪如雨下。

    怎么可能不辛苦呢？

    分手的痛苦，还钱的压力，还有李梅时不时地骚扰。

    那段时间，天天都在做噩梦，睁眼后抑郁到天明。

    为了攒钱，发烧感冒也不舍得去医院。

    最难熬的时候，我用新的手机号偷偷给沈诗宁打电话，接通了也不敢说话。

    沈诗宁一句「喂」，我录了下来，来来回回不知道听了几万遍。

    「不哭了，不哭了，乖，我在这里。」

    沈诗宁哑着声音一遍遍亲我的额头：

    「是我的错，我做得不够好，没有给足你安全感。

    周临，给我个机会，我们不要再错过了。

    今年一起去看长岛的雪，好不好？」

    34

    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中年女人得了癌症，活不了几天。

    本来依靠昂贵药物，可以拖一段时间，但她没钱。

    病痛折磨得她终于精神崩溃，所以才专找沈母这类人动手。

    与此同时，我和歹徒搏斗的画面也在网上传开，

    政府为我颁发了见义勇为的奖杯和奖金。

    在我的名声越来越大时，我母亲是杀人犯的消息也被扒了出来。

    我以为评论会是一片骂声，但不是——

    【大清已经亡了，有人还搞连坐，啧。】

    【他妈犯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别太荒谬。】

    【骂他的，祝你下次上街遇到歹徒，没人救你哈。】

    【小哥哥别理他们，你真的好勇敢，好棒。】

    我认真地刷着一条条评论，没忍住捂住了脸，又想哭了——这几天哭得太多了。

    35

    伤好以后，我和沈诗宁果真又去了长岛。

    走到那棵橘子树下，我忍不住心情低落：「可惜树枯了。」

    沈诗宁没说什么，安慰地抱了抱我。

    回去之后，她拉着我来到花园，遮挡视线的手掌移开，我眼前逐渐亮了起来。

    我猛地愣住——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棵橘子树，微风吹过，上面结满了黄色的橘子。

    「那天离开后，我又一个人折返回去。

    那户人家很好，听到我的要求，很大方地送了我幼苗。」

    沈诗宁突然拉住我的手，她仰着头，手心安静地放着一颗橘子。

    「这棵树我种了三年，这颗橘子也迟了三年。」

    沈诗宁看着我的目光十分温柔，语气珍重：

    「现在，我的男朋友，愿意答应我的求婚吗？」

    沈诗宁这个人一向不相信天意，她怕那户人家照顾不好那棵树，结不了果；

    她也怕意外降临，那棵树莫名消失；

    她最害怕我们的感情因为这棵树出现意外和失控。

    于是，沈诗宁选择了自己掌控——

    她找了那户人家，捧着树苗小心翼翼地回家。

    我不知道这三年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照顾这棵橘子树的，

    但肉眼可见，这棵树被养得很好。

    沈诗宁，一年又一年，春去秋来，

    你看着枝叶结出果子，又慢慢枯萎，等的人却总是不在，会想什么呢？

    我含着泪接过橘子：「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