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单膝跪在地上,为她清洗那双白玉般的小脚时,我就知道,我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n
她懒洋洋地靠在榻上,仰着小脸,聚精会神地玩儿着手里的皮影。n
见我半天不动,便不耐烦地踢了踢脚,催促道:「快洗呀,我还等着出去玩儿呢。」n
她向来是这样,随心所欲,不管不顾的。n
那小巧的脚丫子不小心戳到了我的脸上,她还浑然不觉,顺便用脚趾点了点我的脸颊。n
我一扭头,温热的唇,便落在了她白皙细腻的脚背上。n
洛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扑了过来,将我按倒在地,嘻嘻笑着:「好奴奴,你终于愿意给我睡了吗?」n
水盆被打翻了。n
温热的水,将她单薄的衣衫尽数湿透。n
那轻薄的料子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丰腴而香软的身体曲线。n
她就那样,毫无保留地贴着我。n
那熨帖而致命的温度,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n
我听到自己用沙哑的声音问她:「你心里,可有我?」n
可我真正想问的,分明是,你爱我吗?n
洛凝不满地嘟起嘴,抓着我的手,按在她柔软的胸口,娇滴滴地说道:「有的呀!我日日夜夜都想睡你,怎么会没有呢。我这心里,眼里,全都是我的好阿福,我的好奴奴。」n
可她的眼里,清澈见底,分明没有一丝涟漪。n
我不肯让她脱我的衣裳。n
她便赌气不再理我,自己跑出去了。n
等我找到她时,看见她正趴在池子边上,用手撩着水玩儿。n
我哄她回去睡觉,她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理我。n
我想了想,便退了一步,说:「夜里,让你摸一摸。」n
她立刻发出一声欢呼,像只小猴子似的,一下子跳到我身上,双腿勾着我的腰,双臂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n
「哎呀,你都只能活三个月了,总是这样吊着我,有什么意思嘛。」洛凝趴在我的肩膀上,含糊不清地嘟囔着。n
我这样亲密地抱着她,可我的心,却依然是空的。n
「若我死了,你会想我吗?」n
她捏着我的耳垂,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不知道诶。」n
等回到住处时,她已经在我怀里沉沉地睡着了。n
那晚,我在她床边坐了许久。n
出门时,影卫前来禀报。n
永安侯世子顾言昭,正在悠山小筑外徘徊。n
她跟顾言昭之间的那些事,我早已知晓。n
顾言昭在京城时,也算是我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n
他曾有一日,心烦意乱地来找我,没说几句话,便先自顾自地灌下了一整壶烈酒。n
我听说,他为了一个女人,被永安侯请了家法,打得皮开肉绽。n
顾言昭苦笑道:「情爱二字,果真是世上最折磨人的东西。信一封一封地送过去,礼物一车一车地运过去。我催了又催,却始终没能得到她一字半句的回音。若不是秦夫人说她心中亦是想念我的,我真要觉得,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n
我知道,他在江南养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婢女。n
甚至不惜挨打受罚,也要将她纳为贵妾。n
顾言昭又在叹气:「回头想想,我也不知自己是何时陷进去的。说起来,她名义上是我的婢女。可实际上呢,事事都是我顺着她,伺候着她。她高兴了,便摸着我的头,甜甜地喊我好郎君。若是不高兴了,便能一脚将我踹进荷花池里。」n
我瞧着他说起那些事情时,时而悲伤,时而欢喜,那副疯魔了似的模样。n
只当顾言昭这人是有些毛病,活该将自己的一颗心送到别人手上,任人磋磨。n
可如今,这“活该”的人,却轮到我了。n
我让影卫随便寻个法子,将顾言昭引走。n
我实在是怕,我若见了他,会忍不住亲手掐死他。n
京城传来的密信,送到了我的手上。n
我体内的寒毒,依旧无解。n
从前不想活,便不在意。n
如今想活了,却又求生无门。n
我沉默了许久,将十二影卫尽数召出,开始交代后事。n
桩桩件件,皆与天下大事、权力财富无关。n
毕竟这天下离了我,照样能够运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