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机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舷窗外云海翻涌，我抱着弟弟的骨灰盒红了眼眶。

    当飞机穿过对流层时，我突然想起12岁那个雨夜。

    霍南霆把冻僵的我抱进车里说的第一句话：

    “许离，你的人生从今天重新开始。”

    只是这次，是我自己按下了重启键，我终于自由了。

    6

    等再有消息传回来，已经是半个月后。

    管家发微信说，霍南霆问他，我现在在哪儿。

    他如实说，我已经再婚了。

    没想到这简单一句话，竟让霍少爷呆在原地，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

    我没想到霍南霆反应会这么大，更没想到，他会来找我。

    大雪纷飞那天，那个挺拔的身影站在小区门口，孤零零的，显得落寞极了。

    小葡萄推开单元门，喊我：“妈妈，有人找你！”

    “谁啊？”

    我疑惑地走出门，朝外一看，不经意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

    霍南霆撑着伞，原本低头看着小葡萄，抬头看见我，顿时僵住了。

    时间流逝，仿佛一切如梦。

    霍南霆比少年时更成熟帅气，那双眼睛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清澈得像雨后的天空。

    他嘴唇动了动，低声道：“好久不见，离离。”

    我皱了皱眉，知道避不掉，便坦然道：“原来是霍总。”

    故人重逢，一个还叫着昵称，另一个却只剩一句疏远的称呼。

    霍南霆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低头看向小葡萄，喃喃道：“这是……你的女儿？”

    小葡萄被他盯着，有些害怕地往我身后躲了躲。

    我抱起小葡萄，像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波动，平静地说：“对啊。”

    雪花落在伞边，轻轻堆积。

    霍南霆的脸色瞬间白得像纸，几乎跟地上的雪融为一体。那一刻，他像是被抽走了魂。

    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问：“为什么？”

    我淡淡道：“没什么为什么，结婚生子，很正常的事。”

    “正常……”霍南霆重复着，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苦笑了一下。

    小葡萄好奇地探出头，奶声奶气地问：“叔叔，你是谁呀？”

    霍南霆愣愣地看着她，眼眶突然红了：“我是……你妈妈的老朋友。”

    “老朋友？”小葡萄不明白，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

    我解释道：“就是很久以前认识的人。”

    “哦。”

    小葡萄似懂非懂，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霍南霆，也不懂这个大人为什么看起来像要哭了。

    “离离……我不再逼你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再也不会惩罚你”

    霍南霆还想说什么，我直接打断他：

    “你走吧，我们没有任何瓜葛了。”

    他僵住了，眼睁睁看着我抱着小葡萄转身进屋。

    雪越下越大，我没有半点请他进门的意思。

    霍南霆就那么站在雪里，站了很久。

    直到雪停，他还是没走，脸被冻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想了想，不想第二天早上看到有人冻晕在门口，便推开门，问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南霆的目光追着我，声音苦涩：

    “离离，你还在怪我吗？怪我那天，没有救你弟弟？我也不想的，我不知道就两分钟他都扛不住，我只是想吓吓你。”

    旧事被提起，我皱了皱眉：

    “都过去了。”

    “可我放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