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去世三年的那个人,竟然真的出现在门口。
"父...父亲?"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就在我失神的刹那,他突然箭步上前,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孽女!忠孝节义,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囚禁生父,虐待幼弟,胆大包天连军饷都敢贪墨!"
打完我后,他转身便换上一副和煦的面容,向在场宾客拱手致意:
"本侯教女无方,诸位见笑了。"
他亲切地拍着李将军的肩膀:"成器啊,这些年辛苦你照顾宁儿了。"
那熟稔的语气,连李将军都一时恍惚。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我敏锐地注意到,他拍李将军时用的是左手。
而父亲因左肩旧伤,从不用左手与人接触。
我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父亲"的一举一动,心中的震惊逐渐化为冰冷的愤怒。
若我猜得不错,眼前这人分明是父亲的替身影卫张阿牛!
该死的奴才,好大的狗胆,竟敢冒充我的父亲!
柳如烟扑倒在假侯爷脚边,声泪俱下地哭诉道:"侯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大小姐她如此欺辱妾身......妾身真的没脸活下去了......"
张阿牛闻言,立即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指着我的鼻子厉声呵斥:
"逆女!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为父今日就要替天行道!"
"即刻交出中馈对牌,滚去慈云庵清修思过!"
他转向满堂宾客,义正言辞道:"诸位做个见证,苏怀宁不孝不悌,既然本侯回来了,就不能坐视不理!今日我苏明远要大义灭亲!"
说着竟从袖中掏出一纸早已准备好的出家文书,上面连我的法号都拟好了——"了尘"。
我冷冷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抬手将一枚青玉短哨抵在唇边,三声急促的锐响撕开夜色——这是影卫集结的暗号,
张阿牛条件反射地俯身跪倒在地,这个动作让满堂宾客瞬间哗然。
"张阿牛!"
张阿牛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站起身就要往门外冲去。
"拦住他!"我厉声喝道。
守在门口的官差立即横刀相向。
张阿牛看向我,满脸不甘:"你......你到底怎么发现的?"
柳如烟还没反应过来,得意地晃着手中的诉状:"哈哈哈,还好我提前报官了!苏怀宁,今天你插翅难飞!"
张阿牛闻言暴怒,一把揪住柳如烟的头发,狠狠扇了她两个耳光:"蠢货!谁让你多事的!"
柳如烟被打得发髻散乱,嘴角渗血,惊恐地瞪大眼睛:"侯爷...您..."
"闭嘴!"张阿牛面目狰狞,抬脚将她踹倒在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要不是你急着报官,老子早就......"
官差迅速向前,把张阿牛制住。
见势不妙,他满脸哀求地看向我。
"怀宁,这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柳如烟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声嘶力竭地哭嚎。
"侯爷!您还和这个逆女废什么话!"
"这贱人为了霸占家产,把您囚禁了整整三年!"
"她还不敬我这个嫡母,意图谋害自己的亲生弟弟!"
"您快请家法出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逆女!"
她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侯爷,可怜我们的孩儿还未出生就有这样一个毒如蛇蝎的长姐!"
"此女不除,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张阿牛脸色瞬间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柳如烟不依不饶地拽着他的衣袖,"侯爷!您看看她这副嚣张的样子!"
"当着您的面都敢这样对我,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虐待咱们的孩儿呢!"
张阿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
"怀宁,你别听她胡说...这都是..."
柳如烟却越说越激动,声音尖利得刺耳:"这样大逆不道的女儿,就该立即逐出家门!侯爷,您快下令啊!"
张阿牛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蠢货!你给我闭嘴!"
他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这都是误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都是这贱人逼我的!"
一旁的柳如烟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肚子:"您要是再不为妾身做主,妾身今天就带着您的骨血死在这里!"
"这可是延续侯府荣光的唯一希望!"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眼前这场景真是比京城最有名的角儿唱的戏都精彩!
"柳如烟,我来告诉你真相,他叫张阿牛,是我父亲的影卫替身,身形容貌本就与我父亲一般无二。"
"他这李鬼想要变李逵,若非亲近之人还真的要被他骗了过去!"
堂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那位最严肃的礼部尚书夫人笑得直拍桌子:"老身活了大半辈子,头回见到这种蠢货!"
兵部侍郎夫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柳姑娘,你这遗腹子怀了三年,莫不是要生个哪吒出来?"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柳如烟,此刻像只被戳破的皮球,瘫软在地。
她精心描画的黛眉晕染成两团墨渍,活像戏台上唱花脸的丑角。
这场精心编排的大戏终是演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