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落泪,好像我自己也不知道。
4
我接了我妹妹临死前的最后一幅画,去了精神病院看我妈妈。
那幅画,画的是我们一家三口。
我突然想起,林柚也是因为那幅画,而彻底死心离开了我。
可我那天只是断定,当时车与她的距离,足够她自己离开。
场上的人只是拿她试探我,并不敢真的闹出人命。
我在开车靠近她时,没人看出来,我踩油门的脚,松了些力道。
再在看着她快要离开危险区域时,我故意再加了油门,让车身擦到了她的脚。
我只是想让所有人相信,我是真的不在意她。
我只是真的害怕,有一天看到她,变成我妹妹或者我妈的模样。
精神病院里,我妈疯疯癫癫摔了很多东西后。
又突然凑过来,好奇地问我:「之前老是跟着你跑的那个小姑娘呢?」
我压住心底无边的钝痛,艰涩出声:「她走了。」
我妈抱着妹妹的画,“哦”了一声。
又问我:「上哪玩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看,连她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林柚走了,不会是真的离开我。
离开精神病院时,我站在京都的白雪里。
突然想起,当初林柚最后一次离开,是在裴在洲别墅的院子里。
凌晨时分,也是这样大的一场雪。
我突然想,我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了。
我真的,太想念她了。
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个害死我妹妹的女人,那个抛弃我母亲的男人,如今都已经死了。
我再不需要担心,有人会伤害我在意的人。
那么,如果我再去找林柚一次呢?
如果……
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可能,我们还有一星半点,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带着如今已经快十岁了的裴安安,再一次去了那处海岛。
裴安安如今再不似当初那般玩闹,也极少跟我说话了。
但听我说,要去海岛找林柚。
他一声不吭,默默收拾了一大书包的东西背上。
我假装没看到,被他装进去的,这几年拿到的奖学金证书,奖状,还有竞赛奖杯。
他无声而又急切地,想要告诉林柚。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让林柚失望的,不听话的小孩了。
5
我们落地海岛。
却被林柚的邻居告知,她去了北方滑雪。
这几年来,她的旅行社越做越大,开了好几家分社,开始做全国各地的导游。
所以去了北方,也不奇怪。
我又带着裴安安,乘机回到了北边。
费力打听了好一番,才终于找到了林柚在的滑雪场。
到达时天都黑了,滑雪场里仍还有不少人。
我进去四处找,也没能找到林柚的身影。
很是失望地想,大概是我来太晚了,她该已经离开了。
我找遍了滑雪场里四处,再无奈朝外面走。
却在快走到出口时,恍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一道爽朗带笑的、男人的声音:
「那就推迟婚礼?往北走,我们再玩几天。」
那声音是陌生的。
我却下意识地,回过了头。
像是某种预感和本能,驱使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