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于拥军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是!”
“我们不去海阳!”
“要么就把厂子留在河东,要么就给我们个说得过去的补偿!”
人群开始鼓噪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钱德胜见状,更加得意。
他往前一步,几乎要戳到于拥军的脸上。
“想让我们走也行。”
“每个人,除了安置费,再补发三年的工资!”
“不,五年!”
“还有,我们家属的工作,你们红旗厂也得给解决了!”
“不然,谁也别想动这里的一颗螺丝钉!”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突然“嗷”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双手拍着大腿,开始嚎啕大哭。
“没法活了啊!”
“厂子说卖就卖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我男人死了,就指着这份工作养活两个娃,现在工作没了,我们娘仨可怎么活啊!”
女人的哭声,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滚烫的油锅。
现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
更多的人开始起哄,叫骂。
有几个情绪激动的,甚至开始推搡那些正在干活的红旗厂技工。
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于拥军被围在中间,脸色铁青。
他看着这些曾经的同事,一张张或愤怒,或茫然,或被煽动的脸。
他心里不是没有一丝动摇。
他理解他们的恐惧与不安。
可是,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华星厂已经烂到了什么地步。
不走,就是死路一条。
徐牧野给的,是唯一的一条活路。
“大家静一静!”
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声。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更汹涌的声浪淹没了。
钱德胜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我倒想看看,谁敢动这里的一颗螺丝钉。”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现场喧闹的空气。
人群不自觉地安静下来,纷纷回头。
只见徐牧野,在一身笔挺中山装的蒋行川的陪同下,正缓缓走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凡是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压力。
仿佛他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徐牧野走到场中,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哭嚎的女人,又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钱德胜。
他没有发火,也没有安抚。
他只是平静地开口,对着身边的蒋行川说道。
“蒋工,把闹事的人,名字都记下来。”
蒋行川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