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下午六点一直练到晚上十点左右。
陈汉军终于学会怎么骑自行车。
虽然骑起来还有些歪七扭八,但再骑上几天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而且陈家村去乡里的路很平坦,连个坡都没有,陈东昇也放心让他骑着去乡里的供销社。
“爸,你可真厉害,几个小时就学会了!”
“哼!也不看看你老子是谁?”
陈汉军推着自行车神气得很。
前几天陈东昇把自行车骑回来时,他羡慕得不得了。
但哪有老子找儿子要东西的?更何况是自行车这么贵重的东西。
如果不是刘小鱼真心劝说,陈汉军也不会答应这事。
媳妇人好,他这个当公公的不能分不清轻重。
两人回到家时,刘小鱼还坐在院子里。
“爸,东昇。”
“这么晚怎么不去睡?以后别等这小子!”
“没事,我也睡不着,爸,你这是摔到了?快把外套脱下来,我给您泡着,厨房还有热水。”
陈汉军脱掉沾了不少泥巴的外套交给刘小鱼,便去厨房打水洗澡。
“你没摔着吧?”刘小鱼看到陈东昇身上干干净净,但还是出声询问。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爸倒是摔了几下,不知道有没有破皮,外面看不太清。”
“那你也不扶着点?”
“怎么没扶,但他老是踩踏板,我也拉不住啊?”
“好了好了,我去给你打洗脚水,你明天还得早起呢。”
第二天天刚亮,陈东昇和陈癞子两人已经挑着吊篓赶到河堆镇搭班车的地方。
严党生比他们来得要早一些。
“陈东昇,这是我的介绍信。”严党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说道。
“你跟别人说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说我要去宗阳县办点事,大队书记直接帮我把介绍信开好了。”
“那你自己留着吧,你的介绍信我已经给你开好了。”
“啊?”
三个半小时后。
宗阳县第二招待所门口。
“这比咱们县城都要好,还有渣油路。”陈癞子在渣油路上踩了踩。
陈东昇几人进城后,一路过来有不少地方都铺了渣油。
虽然渣油路上也有一些破损的地方,但比土路要好走太多了。
而银邑县除了县城最中心那段三百多米长的水泥路,剩下的全是土路,连铺渣油的钱都没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确实不错,毕竟这算是一座新的县城。”
“新的县城?宗阳县不是一直都在这吗?”
陈东昇摇摇头,“以前这里是一片瓦砾。”
“瓦砾?”
“确实是,小时候跟我妈逃荒过来经过这里,当时这里还有不少瓦砾废墟,没想到这十几年过去,变化还是挺大的,至少那些瓦砾已经看不到了。”严党生看着周围说道。
“咋回事?”
“几十年前,这里被小鬼子的飞机轰炸过”
四十几年前,整个宗阳县境内不管是县城还是附近的几个乡镇,绝大部分都被战火摧毁。
最惨的一个镇的被空袭得只剩下一间祠堂两间店铺。
就连宗阳县县城的中心地带,也从最初的八千多座房屋锐减到不足百余。
所以陈东昇三人来到宗阳县,一路过来看到的建筑并不多,这会宗阳县县城的房屋也不过才恢复到四十多年前的水准。
而且陈东昇知道刘小鱼的爷爷还拼死过一个进了村的鬼子,这事还是大舅哥跟他闲聊时告诉他的。
但现在的刘小鱼还不知道。
“狗日的小鬼子!”陈癞子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行了,我们先把东西放好,顺便出去转转。”
宗阳县的招待所还在建造中,不过房间这些都已经完善好了,只剩下外面的围墙和花园还没弄好。
陈东昇开了一个三人间的二级房间,放下东西后就开始逛县城。
这会的宗阳县县城格局和几十年后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在建筑数量高矮上有很大的出入。
因为刘小鱼的老家挨着宗阳县的行政区域,去宗阳县比去银邑县近,所以她一些亲戚都在这边发展,前世陈东昇跟着刘小鱼来这里做过几次客。
只是后来都是陈东昇一个人过来了。
所以陈东昇对宗阳县比较熟悉。
宗阳县大石子路是一个十字路口。
这里人流量很多,路口两条街道旁边全是小商店。
严党生跟在两人身后看得是眼花缭乱。
银邑县县城他去过两回,但也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景象。
“陈东昇,现在真的不抓投机倒把的了?”严党生问道。
“也不是不抓,但做点小买卖没什么问题。”
三人逛到一家卖副食品的小商店,这里最多的就是麻花,其他的和银邑县的小商店卖的差不多。
不过这会的宗阳麻花没有后来出名。
陈东昇买了一斤,让老板用三张纸装着,然后三人各拿着一包麻花边逛边吃。
“东昇哥,这麻花真好吃!”陈癞子三两口就吃掉一根,嘴里压根没停过。
“悠着点,一会还要吃饭。”
“没事,这一点麻花不影响的!”
陈东昇没管他,又买了三瓶汽水准备教陈癞子做人。
果然,随着几两麻花和一瓶汽水下肚,中午吃饭时,陈癞子只能看着盘子里的肉不停的说着可惜。
“党生,你多吃点。”
“我有一块就够了,这肉是你买的,你应该多吃点。”
严党生碗里只有一块红烧肉。
“严党生,你不用跟东昇哥客气,我跟他出来都是这样吃的,你该怎么吃就怎么吃,我这就是吃不下,不然早就造了两碗饭下去了。”
“嗯,当做是自己家,我也吃了不少麻花,你别浪费。”
严党生人高马大的,平时基本都是五分饱。
上工的日子,也不过喝稀粥喝到八分饱左右。
但稀粥也就当时能喝饱,一泡尿下去就不剩什么了。
他没田没地,住的地方还是龙咀村大队部荒废的牛棚改的房子,只能靠上工赚粮食,日子过得很苦。
就连过年,也没吃过一顿饱饭。
陈东昇知道他饭量大,所以叫了六碗米饭,其中四碗都是他的。
结果严党生还跟陈东昇客气起来。
“你掏钱干什么?”
“这三碗饭算是我买的,我没肉票,用钱补。”严党生说着,掏出两块钱放在桌上。
陈东昇把钱推回去,“你这就见外了,说好跟着出来我包吃包住,钱拿回去!”
“严党生,你这搞得我像是吃白饭的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