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的已经率先问出了口。
绿萝没法多言,毕竟有关主子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但当年的种种勾心斗角,的确是世子妃被算计被误会,所以才殃及池鱼,让她们几个都跟着遭殃。
“世子爷已经查清了当年旧事的一些原委,知道咱们世子妃是清白的,大家也都受了委屈。”
“从今往后,大家在梨苑好好待着,以后都不会有人来欺负咱们了……”
绿萝的声音哽咽了几分。
孟晚笙彻底失宠,被贺云沉囚禁去了云锦别院。
这冷清的梨苑,没人来欺负她们,但也再没了主子……
一阵沉寂后,幽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啜泣声。
这日过后,梨苑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每天有人打扫卫生,还有人晾晒窗帘和床品。
甚至是窗柩和屏风的狭小缝隙里,都被清扫的一尘不染。
贺云沉看着梨苑的种种,眼底的阴霾消散了些许。
他命绿萝找来一些苏妤的旧物,在梨树下为她建了一个衣冠冢。
上好的金丝楠木被切割成长条,再用笔勾勒着上面的字——
亡妻苏妤之墓。
每一笔每一划,贺云沉都写得格外认真。
直到墨水风干,他再用银质小刀一点点雕刻着,埋头专注于手中的活儿。
侍卫阿布候在一旁,手中端着热水茶壶,总想上前给自家主子喝一杯,却总找不到时机。
绿萝端着晚膳前来,有些忧心忡忡。
“阿布,世子爷还是滴水未进吗?”
阿布摇了摇头:“一整天了,我站在这里都喝了一壶水,主子一直雕刻着世子妃的墓碑,头都没抬一下。”
绿萝叹了口气,把手中的膳食盒子塞到他手中。
“那这晚膳,世子爷不吃你就吃掉吧。”
阿布顿了一下,连连摆手:“你去劝劝主子吧,我……劝不动了……”
绿萝看了贺云沉的背影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是你主子,又不是我主子。”
虽说这段时间,绿萝一直都很配合贺云沉的种种安排。
包括前几日要自己假装世子妃的鬼魂去吓唬孟晚笙,她也都一一照做。
但干这些事儿的前提,是她自己也清楚能帮自家主子洗清冤屈。
可现在呢?
世子爷在这儿深情款款地雕刻着上好金丝楠木的墓碑,是想让世子妃感动?
人都没了,魂也没了,又能感动到谁?
恐怕,只有他自己……
绿萝这番话,让阿布皱起了眉。
“咱们做奴才的都只能向前看,逝者已逝,你现在还埋怨主子没有意义,毕竟在这世子府中,给你发月俸的人只有主子……”
本是好心的劝言,可丝毫说不动绿萝。
她两手叉腰,毫不畏惧的扯着唇角。
“世子妃可从来没把我当成奴才看待,若不是想守着这梨苑的旧物,我早就想去阴曹地府找世子妃了!”
“她那么好的人,身边没个人陪着可如何是好?若是有鬼怪欺负她,我也能挡在她前面……”
绿萝说这番话,完全没有压低声音避开贺云沉。
她就是想让世子爷听到,要么激怒那个男人,一剑刺死自己,这样就能如愿去找世子妃了。
要么说通那个男人,真觉得自个儿对不起世子妃,就该实实在在的用行动去忏悔!
绿萝一口气说完,不顾阿布惊诧的神色,转身便走了。
埋头雕刻着墓碑的贺云沉,也实实在在听到了她的那番话。
刻完最后一笔,他终于停了下来,干涩的唇角也微微动了动。
“是啊,她如果又被人冤枉,该如何是好……”
喃喃自语声,被风雪淹没,无人听见。
夜深。
贺云沉依旧跪坐在梨树下小小的土丘边上,没有挪动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