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埋头入水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扶着枯木游到了岸边。
“终于找到了……”
孟晚笙一脸懵:“什么找到了?”
深秋时节,贺云沉泡在冷水中好几个时辰,此刻冻得声音都虚脱。
他扬了扬手中沾着淤泥的断簪,紧拧的眉头终于舒展。
“簪子……”
孟晚笙愣了神,定睛看向他手里的半截簪尾,脸色倏地发白。
那是……苏妤的遗物!
贺云沉没在意孟晚笙惨白的脸色,而是拖着湿漉的衣裳走上岸。
一个趔趄,他差点摔倒。
侍卫连忙上前扶稳。
贺云沉紧紧攥着手中的簪尾,再把衣襟内收好的簪头拿出来。
簪头簪尾合,白玉凤簪终于完整了。
心底那块压着的巨石,也好像松懈了几分。
只是刚走没几步,他又一次腿软,整个人失去意识往前栽倒。
“世子爷!”
直到晕倒,那两截簪子被他紧紧攥在手心,一刻也没松开。
昏昏沉沉。
贺云沉好似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虚无之境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一块石碑立着‘阴曹地府’。
一个牛头判官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一个生人,来此处何为!”
贺云沉双手相拱,客气行礼:“想来这里找一个故人,把旧物还给她。”
牛头判官问:“那人是谁?”
贺云沉应:“苏妤。”
牛头判官冷笑一声:“苏妤活着的时候无人在意,如今死了你却来阴曹地府寻她,哪有这种道理!”
“她非老也非病死,而是跳河自尽而死,这儿已经没了她的魂魄,你从哪来的从哪回去——!”
音落,牛头判官手中黑棍用力一挥。
贺云沉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无形的推力一直往后推。
退到来时路,一道亮光撕裂了黑空。
“夫君……”
一道柔弱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拉回了贺云沉的神识。
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回了云锦别院。
床榻边,孟晚笙哭得梨花带雨。
“你总算醒了!若是还不醒,笙儿可如何是好……”
贺云沉本还没看清那张瓜子脸的五官,待听到孟晚笙的声音后,眼底微弱的亮光又瞬间变得黯淡。
“怎么是你。”
孟晚笙的哭声戛然而止:“除了我,还能是谁?”
贺云沉闭上眼,没有说话。
还能是谁呢?
他也不知道。
感觉到手中有异物感,贺云沉抬起胳膊看了看,发现自己还攥着那枚簪子,五指拢得死死的,整个拳头肤色都变得异常。
“夫君,你昏迷的这两天,侍从想帮您净身洗手,可你一直握着这枚断簪不松手,所以才导致手心淤泥都没清干净。”
孟晚笙在一旁解释着,伸手想要拿过他手中的簪子。
“先交给笙儿保管吧……”
贺云沉手一偏,不让她碰。
“你去收拾东西,今夜搬回世子府。”
孟晚笙怔了怔,一时揣测不出他的深意。
这段时间,贺云沉对自己的态度大不如从前。
若说冷漠倒也没有,吃穿用行全都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