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屋外的动静,她又赶紧灭了火、收了东西。
难道,贺云沉对自己态度骤然转变,是因为瞧见了这些东西?
孟晚笙心下不安,她这几日正琢磨要如何名正言顺搬进世子府,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得贺云沉不痛快。
思及至此,她提起裙摆又一次走出去,往书房方向而行。
烛光明黄,依稀映着挺拔健硕的人影在桌前看着什么。
孟晚笙轻轻推开尚未关掩饰的房门,看到贺云沉正在看一份皱巴巴的宣纸。
她蓦然想起,正是那一日他在梨苑捡到的,苏妤留给他的遗书!
孟晚笙神色大变,快步走了进去。
“夫君,别看——”
她一把夺走信纸,颤着手放在烛火上点燃!
火舌瞬间蔓延,将薄薄的纸张瞬间烧成灰烬。
贺云沉没有阻拦,只是平静看着孟晚笙。
“笙儿这是做什么?”
孟晚笙抿着红唇平息翻涌的情绪,苍白的脸色带着几分心悸。
“昨夜笙儿去庙里上香,替夫君求了一支签,签文上说你这几日不能碰亡人之物,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孟晚笙拧巴地想着说辞,又打量了一番男人的神色,才继续往下说。
“若不小心碰到,须以火化解,方能除尽晦气。”
“笙儿方才一时心急,但也是为夫君好……”
贺云沉一瞬不动看着她,深沉的眸子好似带着要将人看穿的威慑力。
他一言未发,许久之后抬手研墨。
嘎吱的研磨声来回响着,砚台内的黑墨越来越多。
“笙儿心善,是我此生之福。”
“天色已晚,你身子弱,该好生休息。”
孟晚笙吁了口气,柔声试探道:“明日我差人去清扫梨苑,这样夫君日后回世子府,笙儿也更放心,可好?”
贺云沉研墨的手一顿,随即继续转圈。
“我自有安排。”
孟晚笙还想再多说两句,但又担心自己逼太紧适得其反,只得乖巧退下。
待她走后,贺云沉放下了手中的墨锭。
指腹隐隐发黑,染上了墨汁。
他用手搓揉,却依旧留下了一团黑灰的痕迹。
“雁过无痕,叶落无声,人死灯灭,研墨却会留印……”
贺云沉也不知自己在惆怅什么,他叹了口气,从书桌底部暗格拿出红檀木盒。
打开盖子,苏妤曾写给他的书信,折得四四方方在里面,完好无损。
孟晚笙刚才烧掉的,是他一字不漏写下的赝品。
那个女人若仔细看一眼,便会发现那是他的字迹。
而非苏妤之字。
“孟晚笙,你到底骗了我多少事?”
从前的他对孟晚笙深信不疑,满心满眼揉不下沙子。
如今看到书信中的点点滴滴,贺云沉脑中的惯有思绪受到了冲击。
但他不愿再信任何一个女人的片面之词。
就算苏妤以死鉴清白,他也不愿信。
有些事,他必须去调查。
一五一十,亲自去查。
这一夜,贺云沉宿在了书房,没有回主院。
但主院却闹出了一场大风波。
清早天刚亮,便有凌乱的脚步声从屋顶穿梭。
“有刺客——!”
尖叫声,呼喊声,响彻整个云锦别院。
孟晚笙本就睡得不安稳,这一叫吓得她惊慌失措,被丫鬟簇拥着护在里房。
黑压压的带刀侍卫破门冲了进来,要彻查每间房,确保刺客没有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