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少爷扭头也看见了我:“管……呕呕呕——”
我:“……”
第二十八天
我是大管家。
我家少爷已经十年没有笑过了。
如果是像昨晚那样,我宁愿他再十年也不笑。
可少爷却不这么认为。
被我关在小黑我里他“啪啪”拍着门,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愤怒:“凭什么你可以瞒着我辍学打工,我就不可以?!”
“我也可以凭我自己的本事赚钱!我也可以养活自己!你凭什么不让我去打工?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你不知道那地方有多乱,有些人有多坏,你在那里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揉了揉太阳穴,我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何况你只是休学,你以后还要上学还要高考,还要上大学,你还有光明的前程和未来,你不能这样不务正业。”
少爷把门拍得更响了:“那你呢?你就不用上学不用考大学了吗?你就不需要光明的前程了吗?”
“你凭什么擅作主张为我牺牲你自己的未来?你又凭什么替我决定我的未来?!你……”
“因为你是少爷我是管家!”放下手,我终于忍不住吼道。
被我这么一吼,一门之隔的少爷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甚至都以为这世上根本酒没有“少爷”这么一个人时,门内这才轻轻传出了少爷的声音:
“那我,不要你这个管家了。”
第二十九天
少爷已经是十年没有笑过了。
而我是他的大管家。
或者已经不是了。
我和少爷大吵了一架,少爷一气之下说不要我这个管家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可往往也就是气话最伤人也最如鲠在喉。
于是我和少爷陷入了冷战。
然后少爷就发烧了。
高烧烧到39度的少爷被送进了医院,我也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而少爷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操,我的睡衣竟然和医院里的病号服撞衫了。”
我去捏他的嘴,然后我们就和好了。
一个手上扎满了针孔,一个眼下熬出了青黑,少爷与我拉钩上吊,发誓出院后我们都要回去好好学习,课余时间再一起到正规场所打零工赚学费。
我们许诺彼此说一定要一起参加高考,一定要一起考最好的大学。
在我们光明的前程和未来里,少了谁都不行。
直到新来的小护士进到病房里来给少爷拔针,少爷这才勉强松开我被他激动之下扯变形的衣服。
一夜未睡,我进到卫生间里想洗把脸,抬头看见明晃晃的镜子时,第一反应是得找块布把这镜子蒙上,不能让少爷看见。
然后我才慢慢地看清了镜中的自己,看清了镜中自己脸上的痣——
两颗在鼻梁上,一颗在左眼下,一颗在锁骨上……
那还有一颗,应该就在心口处吧。
第三十天
穿着白衣的医生冲进卫生间。
而我只是望着镜子,在住院的第三十天。
终于笑了。
你看,少爷果然离不开管家。
永远也离不开。
后记
这是我从医院档案库里翻出来的一本旧日记,上面只记载了三十天。
听知情的同事说,写下这本日记的病人患的是一种很罕见的精神类疾病,发病的时候,他一直幻想自己是另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一直以那个人的身份过着幻想中的生活。
听同事说,那个病人姓邵,一直把自己幻想成他一个姓管的朋友——或者是男朋友,这件事谁也说不清。
反正那两个人相依为命,都挺可怜的。
听说那病人原生家庭挺富裕,偏偏爸爸染上了毒品,在他五岁那年被当街枪毙了。
后来病人跟着妈妈改嫁了她有钱的初恋,日子倒也宽松,在学校里还帮助了一个被同学霸凌的男生。不仅罩着人家,还每周给他发零用钱当什么“工资”。
只可惜病人的妈妈因为没能给初恋生下一儿半女,被初恋甩了还是净身出户——记得同事当时特别感慨地说,其实他妈妈也是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