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照常穿着校服去上学,晚上我也照常穿着校服下晚自习。
我瞒得很好。
直到那天下班回家,发现出租屋的门被人撬开大敞,我冲进屋子,就看见少爷被绑在床上,他身上的条纹睡衣严重变形,裸露出大片青紫的肌肤。
我进屋的动静那样大,可他还是那样安静地躺在凌乱的床单里,仰着脸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不声不响、不哭不闹。
我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喉间哽咽又静默。
而我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他什么也没说出口。
剪断绳子、扔掉床单,抱起少爷去洗澡,给少爷换上干净的睡衣。
牛奶安神,我将牛奶放进微波炉,盯着它在橘黄色的灯光下转了12圈。
只是等我端着热牛奶回来时,少爷已经缩在沙发的一角里睡着了。
茶几上还留着他给我写的纸条。
只见纸条上写道:
【永远不要离开我。】
【好不好】
第二十二天
我是大管家。
我家少爷已经十年没有笑过了。
少爷今天突然和我说,他想去海边,他想看海。
于是我们搭上公交车,坐了很多站,转了很多站,一路上少爷都只是侧着头看窗外的风景,安静得叫我心慌。
到海边时,已经将近傍晚,天边阴得只剩下厚重的云,那些云吸满了海水的蓝,潮湿的、微凉的,让人不由得响起少年和少年身上的白衬衫。
可少爷穿的却是一件过分宽大的蓝色t恤,海风吹起他的刘海,也将他的袖子吹得鼓起又灌满了呼呼作响的呐喊。
大海是蔚蓝的、天空是深蓝的、空气是灰蓝的,就连我身边的少爷也是浅蓝色的。
他脸迎着海风,鼻腔里咸咸的、腥腥的。
“我想做一个梦。”
少爷忽然说道,他混在风中的声音像是将耳朵贴上海螺:
“做一个悲伤至极的梦。那梦里有爱,好多好多的爱,不是爱情、不是友情,只是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像是快要冻僵的火柴紧紧抱在一起。”
“梦里我嚎啕大哭,醒来也止不住眼泪。”
他闭上眼睛,张开双臂:
“我要生离死别,要撕心裂肺,要刻骨铭心,要醒来也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回忆。”
“因为我知道那只是梦。”
“醒来,也就好了。”
第二十三天
少爷已经是十年没有笑过了。
而我是他的大管家。
特别是今早,我瞧见少爷坐在床边看报纸,拧着眉板着脸,表情格外严肃。
端着堆满小熊饼干的碟子过去,发现少爷盯着看的那一版上写的正式昨晚一名女性夜跑途中被人强奸的新闻。
我递过碟子,接过报纸,抿了抿唇还是垂眸说道:“真是可怜,好好的一辈子……就这么被毁了。”
像是受到了刺激,少爷身子猛地一颤,手里端的小熊饼干都洒了一半:“什么叫被强奸就是一辈子都被毁掉了?我被狗咬了,只会治好我的伤口,然后找机会抄起打狗棍去打狗!”
洒落的小熊饼干在地上跳舞,少爷仰着头眼睛亮到吓人:
“我的一辈子还是我的一辈子,我的人生依旧灿烂有光。”
看着这样的少爷,我终于放下了心,嘴角也露出笑来。
“我知道。”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十四天
我是大管家。
我家少爷已经十年没有笑过了。
虽说方才为了让菜市场的阿姨多送他两根葱,少爷小嘴抹蜜笑得牙根都快露出来了。
“记你一功。”
提着买回来的菜,我夸奖道:“今晚鸡蛋面里面的葱都归你。”
两手空空走在旁边的少爷高兴地翻了一个白眼。
“我看你这不是挺会笑的吗?”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哄得刚才那阿姨把女儿介绍给你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