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振聋发聩。
在那里,在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是站在贺时砚那边的。
没有人在乎她愿不愿意,爷爷的期望太过殷切,母亲偏执的强迫,丈夫本人也漠不关心地坐享其成。
历经过生死,怎么能容忍自己再失去自我,待在那样的环境里呢?
关心是切实的,可她和贺时砚的婚姻之间根本没有爱,更遑论要被困在那样的家里。
真的会窒息,也会再一次死亡。
沈晚宜的语气和眼神都很平静,却像一把闪着冷光的利刃,直直刺进他的眼里心里。
将他那时做的一切,化成一种不知名的感受深深扎入。
贺时砚向来想着,自己已然给了沈晚宜优渥的生活。
其他的,他不甚关心,无形中成了控住她的主谋和帮凶。
两人的婚姻并非他所愿。
心里埋怨多,自然也忽视了她,缺失了人与人之间基本的理解。
他其实都知道,却知道地太晚了。
贺时砚目光都带上了些恳切:“晚宜,和我回去,跟我复婚,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沈晚宜已经数不清这是他向自己抛来的第多少颗炸弹了。
她从未想过,贺时砚难得的后悔竟然如此尖锐。
她眼眶发红,目光氤氲:“不可能。”
沈晚宜早在三年前,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并且离开已久,如今已有立足之处,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小小王国。
这小小安眠处,是沈晚宜的梦寐已久。
比起获得一份如今已不再愿意接受的爱,要更加有吸引力。
贺时砚上前一步,想抱住她,却被抵住。
他寸步难行。
“你敢……”沈晚宜垂着头,这样说。
贺时砚身体僵硬一瞬。
此时,身后突然有车灯亮起,打破了两人僵持的氛围。
沈晚宜转过头,看见了从车上下来的温松陵。
男人踏光而来,面如冰雕,冷得扎人,手上却拿着她那条红色围巾。
他不由分说地替沈晚宜围上围巾,又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态度强硬。
“贺老板,你越界了。”
不管是作为前夫,还是作为‘追求者’。
沈晚宜怔愣一瞬,但胳膊被贺时砚松开,她还是长舒一口气。
有外人在,贺时砚又变回了那副斯文矜贵的冷淡模样。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又和温老板见面了,真是不凑巧。”
他抬手扯了下自己的领带,视线在沈晚宜身上圈了片刻,又移开,转身回了车上。
“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待贺时砚的车彻底开走,温松陵才回身上下打量沈晚宜。
在她印象中,温松陵是温柔可靠的大哥,或是游刃有余的公司掌舵人,就是没见过这样冷戾的一面。
半晌,他才捏捏眉心,驱走了这一时的负面情绪。
“晚宜,你还好吗?”
沈晚宜被温松陵放松下来后,有些疲惫的语气弄得心神微动。
她抬头看他,眼神如平静后的惊雀,依然惊疑不定。
“我没事,刚刚多谢你,温大哥。”
镜片后,温松陵的目光垂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比纸还要浅薄几分。
他语气温和,几分担忧和怒气:“如果不是我正好送围巾回来,你会被纠缠到什么时候?”
沈晚宜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有些难收场。”
她强颜欢笑,叫他想起前两年在洛杉矶时话剧团的聚会。
舒莳拽着他成了‘特邀嘉宾’,他话少只喝酒,洞若观火,又惊奇桌上的气氛被沈晚宜活络黏合得很好。
之后的中场休息时,他在会所角落些的地方看见了垂着头、环抱住自己的沈晚宜。
温松陵抬脚过去,破天荒地又管起妹妹朋友的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