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通知书的事,我也很抱歉。”
方闻洲叹息了一口,视线从高处往下落,看不清山脚的模样,只觉得孤寂。
“你哥哥真像个傻子,被人耍的团团转。”
余笙总算是在那边哼笑了一声,他看不见她此刻的模样,也就不知道这声笑到底是什么意味。
“哥,算了。通知书的事我已经解决好了,没啥大事。我爸的事也与你无关,他为国捐躯,也算完成了他的理想。”
“哥,对不起啊。”最后余笙反而道歉了。
她声音幽幽的,带着她一贯的乖巧:“我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方闻洲继续往下走着。
“那你还会回家吗?”他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
“当然,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不是吗?”
余笙平静如常,好像真的放下了。
方闻洲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微红着眼眶,一种强烈的不安和空虚席卷了他。
可他没法说,任由这样的情感将他不断地往下拉。
“是,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方闻洲挣扎着闭上了眼,从齿间挤出字眼来。
“余笙,一路平安。”
一辆火车呼啸而过,窗外的树影影影绰绰。
余笙坐在靠窗的位置,早就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她掐着腿,才没能让嘴里的呜咽通过电话传到那边去。
“好,余生,一路平安。”
她这么说,然后猛地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火车钻进了长长的隧道里,这一刻,四周都暗了下来。
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玩手机,仰头呜呜大睡,还有吃饭的,聊天的。
没有人往余笙这边看,也没人知道,就在刚刚,这辆火车上结束了一段简单却又深刻的通话。
至此,余笙这辈子唯一的初恋,至此结束。
火车停下。
余笙下车时,素面朝天,除了眼眶还能看见一抹红,其余的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她将行李攥在手里,从火车站的大学集合点坐上了直达学校的大巴。
半小时后,大巴准时开动。
余笙没有回头看,她将下巴搁在书包上,定定地想着。
从今天起,她不要再做一个回头看的人了。
她要一往无前,永远向前走。
新的人生,就此展开。
……
四年后,云南某市派出所。
夹杂着本地方言和普通话的接待所,闹哄哄的,自成一派。
忽地,一名穿着警服的女人推开了派出所的大门。
她正是从警察学院毕业,被分配至此的余笙。
四年过去,她白皙的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利索的短发齐耳,黑溜溜的眼睛也带上了丝凌厉,就连她圆圆的脸此刻也消瘦下来,成了个小瓜子。
“你好,我是新来的民警,余笙。请问温峤队长在哪?我找他报道。”
余笙有点紧张,拎着包站在那动也不敢动。
倒是坐前边的小民警听了,连头都没回,直接大喊一声:“温峤!有人找你。”
嗓门大得出奇。
余笙目光一瞪,不知该看向哪里。
旁边的阿妈好奇地凑过来,上下打量着她,不带恶意:“新来的?”
余笙点点头。
阿妈又问:“你今后在温峤手底下干活?”
余笙干笑了几声:“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