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月苦笑一声,每个音调都像是撕扯着喉咙钻出嘴唇。
“那我的命也不好,长在这样薄情冷性,追逐名利,虚伪至极的家庭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林舒月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力道重的林母的掌心都发痛。
“我生你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为了一个男人和我作对。”
林舒月用舌尖顶了顶发痛的侧脸:“巧了,我长这么大,读了这么多书,也不是为了迎合你。”
林母被她气的心肌梗塞,但看着林舒月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懒得再劝。
“你会后悔的。”
她丢下这句话后离开。
太平间内安静下来,世界变得静默无声。
林舒月定定的站着没动,她的眼神破碎空洞,恍若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塑。
一直到夜幕降临,路过的楚棠才把她拉了出来。
看见林舒月的脸时,被吓了一大跳:“你这脸比那里头躺着的脸色还要白。”
林舒月置若罔闻,显然还沉溺在林母说的那些话里。
楚棠劝慰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圈,又咽了下去:“明天就是表彰会了,你要打起精神来,送柯逸最后一程。”
林舒月回过神,深深看了眼楚棠:“知道了,休息吧,明天还要开会。”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办公室。
楚棠有些莫名,但也没有深究。
直到第二天表彰会,众人去太平间时,才发现到不对——陆柯逸的尸体不见了!
医院乱成了一团。
主任只好下命令:“尸体的事情不要声张,先把表彰会办完。”
楚棠沉默不语,背过身打了电话给林舒月。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机械的女音不断传来,就算是楚棠这样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憋了一肚子气。
以前没看出来,林舒月惹人生气的本事一流。
但不多时,她就收到了一条短息。
是林舒月的:“到天台来。”
楚棠看了眼时间,距离表彰会还有半小时。
她果断走进安全通道,上了天台。
意料之外的是,这里只有林舒月一个人。
楚棠开门见山:“柯逸呢?”
“你们为什么要办表彰大会。”林舒月反问。
“他的事应该被人知道,受人尊敬。”楚棠直视着她,目光坦荡。
林舒月眺望着脚下的城市,嘴角上扬,语气嘲讽:“尊敬?被他救过的人恐怕连记都不记得他是谁。”
“每个人提起他,都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杀人犯的儿子这几个字,就像一根尖刺狠狠扎进林舒月的心。
曾经折磨过陆柯逸的痛苦,现在又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她。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林舒月的声音沉闷的像从海底传来,“他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奶奶,事情都是陆安海做的,为什么骂名要他来背负?”
楚棠无法回答。
有时人就是这样,记坏不记好。
记得陆柯逸是杀人犯的儿子,却不记得他是仁心济世的医生。
“舒月,别人的看法不是你和我能决定的。”楚棠轻声劝说,“我们只能让自己无愧无心。”
“无愧于心?”
林舒月眼里滚着化不开的苦涩:“我知道开表彰会的目的是为了宣传医院,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提他是陆安海的儿子。”
楚棠的心里也堆满了化不开的忧愁。
“你应该知道,上次陆安海来医院闹事,给医院造成了很多不好的影响……”她没在继续说下去。
林舒月知道,医院打定了注意要用陆柯逸的牺牲洗去曾经的污名。
楚棠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劝慰:“换个角度想,医院也是为了不然患者恐惧……”
“够了。”林舒月的语调都不稳,她问:“表彰会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