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意推开他,看向夜十七,轻咳了两声:“好了,我同意你说的条件了,快点说是谁。”
夜十七挑衅般的看了眼贺明烛,笑着说:“当然是,曲怜歆。”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答案,但贺明烛的脸还是沉了下去。
夏知意道:“都说夜十七虽然放荡,但也不至于正邪不分,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有钱什么都能做,哪怕是帮魔教。”
夜十七耸肩,并不解释,只道:“现在说这个有用吗?反正都要死在这里面了。”
夏知意眸光一沉:“你当真不知道出去的办法?”
“我也才比你早来一天,哪知道有什么出去的方法,找个阴凉的地方躺着等死才是正道。”
夜十七说着,转头看了眼曲沐楚的尸首,似乎觉得他躺的那个地方够阴凉,于是一脚踢开曲沐楚,自然的躺了上去。
夏知意抿唇,还想说什么,却见夜十七懒懒翻了个身,一副不想听的架势。
她攥紧手,忍着想揍他的冲动,转头看了眼一旁被踢开东倒西歪的曲沐楚,终究是看不过,想去将人扶正,可刚走过去,脚下就一沉,像是踩到了什么机关,随即传来一声闷沉的声音。
“小心。”贺明烛将她拉了回来,挡在她的身前。
夏知意怔怔看着他纯白高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被诬陷的时候,她无数次希望,贺明烛能像这样信她一回,哪怕不挡在她身前,只是站在她身边,她亦会满足。
可此刻,她看着贺明烛的背影,心中却再没了半分悸动。
她闭了闭眼,低声道:“贺明烛,你没必要这样。”
贺明烛背脊一僵,转过身沉沉看着她。
夏知意继续道:“你我在爹面前割袍断义,就代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已经放下,你也无需对我愧疚,时刻护着我。”
贺明烛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半晌,淡声道:“不只有愧疚。”
夏知意一愣,抬眸对上贺明烛流光溢彩的眼神,嘴边要说的话,堵在了喉间。
她长了张唇,刚想开口,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怎么不说词啊?”
夏知意一怔,回头就看见夜十七竟不知坐了起来,盘腿坐在地上,拖着下颌看戏一般的看着她:“你现在该喊他贺郎,然后两个人相视而泣,互相确认了对方的心意,紧紧相拥在一起,然后忘了过去所有不愉快,奔赴快乐的结局。”
夏知意刚才还有些悸动的心,猛地冷了下去,随之而来一股怒意直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少看点话本!”
自从三年前父亲死后,她就开始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即便当时被如此诬陷,她都不曾这样生气,可遇到夜十七之后,怎么也控制不住怒意。
那副游戏人间,对什么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天生的找打。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戾气,贺明烛这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腕:“有门。”
夏知意一愣,转头就见眼前密闭的暗室,随着闷沉的声响,缓缓打开了一道暗门。
暗门通往地下,长长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头,烛火找不到的地方,就恍若看不见底的深渊,莫名地散发着寒气,但是,清新的空气却从地下传来,可以肯定的是,那边一定有出口。
夏知意还在犹豫要不要下去的时候,就听见一声清冽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不会是不敢下去吧?”
夏知意回头,就看见夜十七站起身,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带了点挑衅。
仿佛在说:“胆子好小,瞧不起你。”
夏知意攥紧手,刚想回怼他,就见他起身懒懒的走到暗门前,下去前,回头朝她笑了一笑。
“反正留在这里也是等死,要是不敢的话,就别下来了。”
说完,就脚步轻快的走了进去。
夏知意头一次被人这样轻视,她冷笑一声,不甘示弱的跟在了他身后。
贺明烛沉默的看着她有些气愤却格外鲜活的背影,目光沉了沉,也跟了上去。
这通道很窄,也没有灯,但还在也没有岔路口,沿着这条路,在黑暗里约莫走了半个时辰。
夜十七突然停了下来,夏知意一时不查,一头撞在他背上,就跟撞在一堵墙上似的。
她张嘴想说话,黑暗中,一只手却捂住了她的唇。
“嘘,有声音。”
夜十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是玩笑般的笑意,而是难得的正经,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暗哑的传入夏知意的耳边,轻柔的就像是耳语,能清晰的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贴的极近。
幽幽的木质香味涌入夏知意鼻腔,她顿了顿,半晌才分清,这香味是从夜十七身上传来的,和他的人,极为反差。
她心头一跳,伸手去扒夜十七的手。
却听见头顶,仿佛隔着一块门板的暗道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怎么又来了?”
这声音,竟是金光寺天心大师的声音。
这暗道竟然连通金光寺?
夏知意不再动了,静静听着上方传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