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地看向他的双眼,竟瞧不见一点心虚的神色。
也许谎言说太久,就连他自己都当真了。
可是,季砚辰,我不仅知道她很有钱,我还知道你也有钱啊。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沉默着没有开口。
季砚辰在我漫长的沉默中,越发怒火中烧:“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他转身对着楼下的林霜清喊道:“带我回去,既然某人不屑我陪她一起吃苦,那我就回归我原本该有的生活,去你的临湖别墅。”
我神色漠然,声音平静:“我帮你把箱子送下去。”季砚辰似乎更气了,他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将脚步重重的落在台阶上。
我木然的拎着行李箱,跟着他一步步走下楼。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两年前,那个一无所知的自己,正满脸笑容地拎着行李箱,跟在好奇着观望四周的季砚辰身后。
她拾级而上,眼神亮亮的充满希望:“咱们先租便宜一些的房子过渡,努力攒够首付,到时候买一个带电梯的小区,就不用这么累的爬楼了。”
那时候的我,在季砚辰的眼中,应该傻透了吧。
我无声的笑了一声,和两年前的那个身影交错而过,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最终,还是走向了殊途啊。
我将行李箱放在林霜清的车旁,轻声道:“交给你了。”
我没有错过她眼中轻蔑的神色,似乎是嫌弃这个粘着老旧楼梯灰尘的廉价行李箱不配放进她的车里。
又或是在嫌弃我这个和她在不同世界的贫穷又卑微的普通人。
但是,都没关系了。
这大概是我和他们最后一次交集了。
我侧头对季砚辰轻轻笑了一下:“再见。”
不是赌气,是再也不见。
“等等。”
林霜清突然叫住了我:“要断就断个干净,你给砚辰花的那些钱,我替他还了。”
“从此,你们两不相欠。”
她满脸不屑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轻飘飘一扔,好巧不巧落在一口痰上。
这种破旧的小区,卫生状况总是差强人意了一些。
我缓缓蹲下身,默默在心里咀嚼着那句两不相欠……两不相欠。
那一刻,我突然清晰的意识到,那股一直堵在胸口,难以言说的情绪竟是不甘。
倘若这场感情,从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捉弄和游戏,我可以毫不迟疑的去恨。
可偏偏,季砚辰的谎言里有真情。
那真情困住了我,让我永远失去了父亲。
我轻轻揭开那张沾满污秽的卡,用纸巾擦了擦,装进了口袋。
林霜清见状,立刻扬声喊道:“砚辰你看,她果然还是在意花在你身上的那些钱。”
“即使是我扔下去的,落在那么脏的地方,她还是要捡,连一点自尊和骨气都没有。”
我却无动于衷,转身,大步离去。
他们不知道,这张卡里的钱,很干净。
是那时真挚的江笙月和她的父亲,诚心诚意想要帮助季砚辰还清债务的真心。
我的身影在拐弯处消失,季砚辰重重推了林霜清一下:“不许你那么说她!”
我回到老家,第一时间将贷款还清。
而后将剩下的钱捐给了希望小学,并申请了偏远山区的支教。
那笔怀揣着我们父女真挚感情的钱,应该要用在真正需要它的地方。
我也要去做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申请通过后,我立刻收拾好行李,却在大门口撞上远道而来的季砚辰。
“笙月,你要去哪里?”
我吓了一跳,却忽然想起行李箱送给隔壁住宿的小孩,我现在手上拎着的是两个塑料袋。
“我去丢垃圾。”
我勾起一抹干巴巴的笑容,不想和他多说。
“好,那你快点回来。”季砚辰信了,郑重道:“我有话跟你说。”
我轻轻点头,神色如常的从他身边走过,而后上了一早就停在街口的出租。
“离山机场,麻烦快些。”
等终于到了登机口,我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