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语问，将松饼切成小块推到他面前。

    “就在附近走走吧，医生说你的心脏……”

    “医生的话听听就好。我还想带你去山顶那家餐厅呢。”

    裴越放下叉子：“不行，海拔太高了。我们就在湖边散步，然后回来烤火，好不好？”

    林诗语看着他担忧的眼神，终于妥协：“听你的。”

    早餐后，裴越在洗碗时发现林诗语的药盒放在台面上。

    他悄悄打开，心脏药少了两粒——她今天已经吃过双倍剂量。

    水槽里的水突然变得冰凉，他打了个寒颤。

    “裴越？”

    林诗语在客厅叫他，“来帮我看看这张照片拍得怎么样。”

    裴越擦干手，换上笑容走过去。

    林诗语正摆弄着单反相机，屏幕上是昨天拍的雪山。

    “很美。”

    他看着，突然出声，“但不如你年轻时拍的好。”

    林诗语调出另一张照片，“主要是模特不行了。”

    年轻的裴越站在同样的位置，但气质看着完全不一样：“看，这才叫作品。”

    裴越瞪了她一眼：“好啊，竟敢嫌我老了？”

    林诗语捉住他的手，亲吻每一根手指：“我爱你的每一道皱纹。”

    午后，他们沿着湖边小径散步。

    裴越坚持背着相机和三脚架，尽管林诗语多次提出帮忙。

    小径两旁开满了野花，林诗语弯腰采了一束。

    “别动。”

    裴越突然举起相机，“阳光正好穿过你的白发。”

    林诗语站在原地，任由他捕捉这一刻。

    风吹起她的碎发，她下意识地将花束贴在胸前。

    裴越查看成果，向她展示屏幕，“完美得像油画一样。”

    林诗语凑近看，照片里的自己白发间别着几朵黄色野花，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

    她夺过相机，“我也帮你拍一张。”

    裴越站在湖边，背对着雪山。

    阳光勾勒出他的轮廓，林诗语透过取景框看到岁月如何雕刻了这张她深爱的脸。

    按下快门的瞬间，林诗语突然晃了一下，她迅速扶住旁边的树干。

    “怎么了？”裴越跑过去。

    “没事，绊了一下。”

    林诗语摆摆手，但脸色发白。

    裴越握住她的手，发现掌心冰凉潮湿。

    他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只是紧紧扶住她：“回去吧，我有点冷了。”

    回程的路上，林诗语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裴越感觉到她的重量渐渐压在自己肩上，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调整步伐配合她。

    路过长椅时，林诗语终于开口：“休息一会儿吧。”

    他们并肩坐下，看着湖面上的阳光碎成千万片金箔。

    林诗语从口袋里掏出药盒，又吞下一粒白色药片。

    “最近是不是……加重了？”裴越轻声问。

    “年纪大了都这样。”

    她不以为然地说完，笑了笑。

    裴越坐在旁边，想起医生上个月私下告诉他的话——她的心脏正在逐渐衰竭。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她胸膛的起伏。

    “裴越，”林诗语突然说，“如果有一天……”

    “没有如果。”裴越打断她，“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变成百岁老人，然后手拉手离开。”

    “那得再坚持三十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