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落，门口却传来林诗语清越的一句：“裴越！谁允许你又说‘拖累’这种晦气的字！”

    女人冷着脸进来，十年前裴越闹自杀，曾经说的的最多的话就是——拖累。

    当即吩咐医生：“不用听他的，照旧给他做做催眠治疗。”

    她的态度强硬，裴越也依旧笑得温柔。

    他乖乖地接受了医生的治疗。

    这一次，催眠全程异常地顺利。

    裴越感觉睡了一个长长的觉，醒来时迷迷糊糊听见林诗语和谁说话。

    “林总，裴越宁愿离婚也不想要其他孩子，你也和别的男人有孩子了，这样互相折磨，为什么不放裴越离开？”

    “难道，你还爱他吗？”

    裴越刚回神的思绪，一时怔住。

    片刻，就听林诗语没有回答爱不爱，只是淡漠说：“如果我和裴越离婚，他就活不下去了。”

    裴越垂下眼，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结婚十年，他和林诗语真的热切爱过，他们比想象中要了解彼此。

    他从前恨林诗语不把孩子的墓碑告诉他，眼睁睁看着他被思念折磨。

    临到现在，那股恨好像也释然了。

    林诗语不喜欢听他说‘拖累’这两个字，可抑郁十年，他真的撑着很辛苦，也确实是拖累……

    林诗语想要孩子，想要一个正常的女人的生活。

    他死了之后，她也不用背负太多。

    裴越坐起看来，靠在床头缓缓眼睛。

    很快，他们都自由了。

    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

    “醒了？”

    林诗语大步走了进来，带进了一屋子的冷气和烟草味。

    她依旧居高临下看着裴越，眸子没什么温度：“明天是你妈过生日，你弟弟打来电话，有事和你说。”

    裴越接过电话，弟弟抱怨的声音很快传出来：“哥，你没在和嫂子闹了吧？”

    “你知不知道你一闹，我在公司就要看人脸色啊？”

    “听弟弟一句劝，嫂子那么有钱，也愿意养着你做你老婆，就算她以后让你给别人养孩子，你也比大多数谋生计才能活的人好过多了。”

    “爸妈把你养大不容易，你自己没工作不能尽孝，我要买房结婚，处处是用钱的时候。”

    “你吃点委屈让裴家从林家占点便宜，也算还了爸妈的生养恩情。”

    裴越沉默听着对面的絮絮叨叨，直到挂断电话，他嘴角的笑意也没落下去。

    林诗语收回手机，状似不经意问：“你妈明天让我们去吃饭，你准备送什么礼物？”

    裴越做出稍加思索的样子：“嗯……我妈她其实就喜欢钱，我给她一张银行卡，以后按月往里打钱给她，你觉得怎么样？”

    “按月给钱？”

    林诗语沉默看了裴越几秒，才说：“知道按月给你妈尽孝，看来你是真的想通了，不寻死了。”

    “这样很好，裴越，等孩子出生后，我们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她抬手难得温柔替裴越整理了衣服：“只要你别乱想，我会陪你一辈子。”

    裴越没有躲避触碰：“嗯，那我们出院吧。”

    他温柔笑着，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渡上金光，消散了他眼眸曾经有的死寂。

    他看起来好像接受了现实，能够好好过日子。

    林诗语放下手，也松了口气。

    可她不知道，绝症临死前有回光返照。

    而抑郁症的最后一个阶段，有一种笑，也叫回光返照……

    第二天，林诗语一大早带着裴越到了裴家。

    裴越率先递上银行卡。

    “妈，这张卡里面有些钱，就当时我给您的生日礼物。”

    裴母看向林诗语，林诗语道：“收下吧，都是他的一片心意，以后他每个月会往里面打一笔钱尽孝。”

    裴越笑着点头。

    他没有说，这卡里，是他把婚前股票和手表全部变卖后的钱，一千多万。

    就当时他还了生恩和养恩。

    裴母激动得热泪盈眶：“好好！想通了就好，裴越啊，以后好好和诗语过日子，咱们一家人也能开开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