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林诗语补充：“你这样子出去，要吓死谁？”

    裴越脸色顿变：“对，你说的对！不能吓到孩子。我这就回去换衣服……”

    “我送你。”

    林诗语刚说完，声音加重补了句：“免得你到处乱跑，丢了我林家的脸！”

    回去的路上，林诗语打了两个电话，推掉了几个重要合作。

    裴越没有在意，他欣慰地看向窗外。

    只要知道孩子墓地在哪，死后……他的灵魂也会知道去哪儿找他的孩子了。

    真好……

    裴越给自己换上隆重的长款冬大衣后拿出一个大行李箱，里面装满了他买给孩子的玩具。

    那些被摔碎的，也被他一一捡起拼凑，放了进去。

    他还补充了一些新的，直到箱子再也装不下。

    下午，两人抵达城西墓园。

    裴越提着重重的箱子，拾阶而上，身旁的林诗语要替他拿，但被他拒绝。

    那是他这十年给孩子准备的礼物，他不让任何人假手。

    终于，来到了那座小小的墓地。

    裴越坐在墓碑面前，手指轻柔地抚摸墓碑上面的名字。

    他柔声道：“孩子，原来你在这儿，爸爸来看你了，爸爸还给你带了礼物……”

    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堆房子水晶球：“这爸爸在每次下雪天都给你买的小房子，你喜欢吗？”

    放下水晶球，他又拿出一个拨浪鼓，微笑道：“这是你满月的礼物，好听吗？”

    说话的同时，裴越摇晃着拨浪鼓，发出“咚咚咚”的鼓声，随后小心翼翼地摆在墓碑前，转即又拿出一只玩具小熊。

    “这是你百天的礼物，它软软的，可以抱着睡觉噢。”

    “这是你周岁的礼物，能帮你学走路。”

    “这是……”

    林诗语看着裴越向孩子欣喜地介绍玩具，暗下了眼背过身。

    忽然一个电话响起。

    她接起，里面传来的话让她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裴越，等会儿我叫司机来接你回去！”

    林诗语疾步离开。

    裴越全然沉浸在和孩子的对话中，根本没察觉林诗语的离开。

    等他介绍完最后一件礼物时，天都快黑了。

    裴越转头看向旁边的空地，眼波流动。

    裴越又给殉葬服务公司的对接人打电话：“墓地选址定了，就在城西墓园288号，等我死后，请让我跟这里面的孩子合葬。”

    “但是，墓碑上别刻我的名字。我会在288隔壁买一个墓碑，把我的名字刻上去。”

    以后，我和我的孩子，就不会被任何人打扰了……

    挂断段话后，裴越立刻联系墓地负责人买下旁边的空地，用来给288号墓地做扩充。

    两小时后，工作人员完成挖掘离开，新挖的墓穴像一道敞开的伤口。

    裴越则拿着刀，用力地在新的墓碑刻上自己的名字。

    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园格外刺耳，血从他磨破的指尖渗出，混入石板的纹路里，但他浑然不觉。

    “裴越，生于1996年8月12日，卒于……”

    他将预定好的死亡时间刻上去，一笔一划，字字带血。

    把墓碑刻好后，裴越躺进了墓坑里。

    他侧着脸，望向咫尺之隔的孩子墓碑，感受着紧贴孩子入睡的温馨和满足。

    “孩子，爸爸很快就会来陪你，等着爸爸……”

    林诗语安排的司机来的时候，发现裴越满身都是泥土，不敢过问。

    但很快，裴越就被送到了抑郁症主治医生面前。

    “裴先生，今天你去看了你的孩子，心情好点了吗？”

    裴越笑得温柔：“等了十年，我终于再次见到了孩子，我心情好多了。”

    当医生准备给他做催眠疗法的时候，他淡笑着阻止，“我真的感觉我现在已经好了，不需要再催眠治疗。”

    他笑得很温柔，很灿烂。

    “见了孩子一面之后，我已经想通了，我从前沉溺在悲伤中，给我的爱人带来的很大的压力。”

    “这样不对，人应该向前看，以后我会和我爱人好好过日子，不会在成为她的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