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细心记下了菜市、肉铺、裁缝铺、医馆等必要场所的位置。
京城不比青州,这里寸土寸金。
打量着一间低矮狭窄的西厢耳房,我刚要放下花布包袱,吴策像被烫到般伸出手:
"沈姑娘,您在府中有自己的独立小院。"
他手足无措地推开一扇门,眼前是一处整洁雅致的小院落。
我一愣,忍不住问道:
"叶府的下人都住这样的院子,还是只给我准备的?"
吴策挠着头跟上来,思索良久才解释道:
"主人交代,府中向来无女眷,您是请来的第一位姑娘,我们几个大男人的衣食起居都要仰仗您照顾,自然不能怠慢了。"
"这是主人特意为您准备的,他说了,您不是仆人是贵客。"
放下包袱,我轻轻关上院门。
夜风摇曳着灯火明灭不定。
转身间,我不经意抚上了叶翊峰的脚踝。
叶翊峰浑身一震,那双平日沉静如水的眼眸中,第一次掀起了波澜。
他几乎本能地想将残腿缩回,却被我温柔而坚定地按住。
"翊峰的腿,是旧伤积压,寒气入骨,又伤及筋脉,常规药方自然无效。"
我抬头,迎上他探询的目光,语气笃定:
"家父是个道士,除了算卦之外,以医治跌打损伤为业,虽不敢说能立竿见影,但有七分把握。"
一旁的吴策已是喜形于色,激动地搓着双手:
"主人,就让小沈姑娘试一试吧!不试怎知不行呢!"
话音未落,便被叶翊峰一记冷眼定在原地。
叶翊峰沉默良久,久到院中风声都停息了,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若治不好,我不会责怪你。"
"若治得好"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最终只是沙哑地说:
"叶某所有家产,悉数归于姑娘。"
6
治腿是个需要耐心的过程。
每日清晨,我都要熬一大锅气味苦涩的药汤。
最初,叶翊峰极为抗拒。
一个堂堂男儿,将残缺的腿脚暴露在年轻女子面前。
他浑身僵硬,面色比锅底的药渣还要难看。
我却不理会他的尴尬,全神贯注地用银针刺入他腿上已经萎缩的穴位。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蜜色的肌肤。
叶翊峰几乎察觉不到地轻轻一颤。
房间里静谧无声,只听得到水声,和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水温刚好,需要浸泡一柱香的时间。"
药力刺激着早已麻木的经络。
我抬起头,恰好与他投来的目光相遇。
那双往日平静如水的眼睛,此刻盈满了隐忍的痛苦和一丝窘迫。
叶翊峰目光闪躲,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染上红晕。
他疼得额角青筋暴突,却一声不发。
我递上一碗早已准备好的蜜水,模仿着从前孙嬷嬷安慰我的语气,轻声道:
"翊峰疼得厉害吧?尝点甜的,苦味就散了。"
"无妨,继续吧。"
药浴之后,便是关键的推拿环节。
我将特制的药膏在掌心揉热,然后覆于他冰冷的膝盖,轻抚过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
每触及一处,都能感受到他肌肉瞬间的紧绷。
"男女有别,小沈姑娘,不妥"
"还会有些疼痛,忍耐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