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一路上,谢泽银将车开得飞快。
两人赶到医院手术室外。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摇摇头:“家属去见最后一面吧。”
谢泽银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颜洛初却知道他身侧的手是何等冰凉。
他脸上血色瞬间消失,颜洛初还从没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谢泽银抬脚进去,颜洛初也跟着进去。
回光返照的一小段时间,谢母好像突然不疯了。
她的眼睛亮的尖锐,视线略过颜洛初,随即盯着谢泽银,死死拉住他的手。
然后,她说:“谢泽银,你和妈发誓,这辈子都不许和颜洛初在一起。”
谢泽银身形一滞,声音艰涩:“妈。”
见他犹豫,谢母像个声嘶力竭的破风箱:“你发誓!”
颜洛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耳边只剩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
谢泽银说:“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和颜洛初在一起。”
谢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笑着死了。
颜洛初怔然看着,觉得世界在颠倒。
过去这五年来,谢母被谢父抛弃在精神病院,是颜洛初一直照顾她,花钱给她请最好的医生。
可是她的遗愿居然是不准谢泽银和颜洛初在一起。
颜洛初惶然地看向谢泽银。
他竟也在看着她,眸中深沉浓厚的情绪,叫她分辨不出。
这几秒的空白让颜洛初窒息,她下意识向前一步,想离谢泽银近一点。
下一秒,他冰冷出声:“出去。”
颜洛初浑身一颤,退出了病房。
只是她没走成,被护士叫去拿了谢母的死亡证明。
病房外,她捏着这张纸,只觉得有千斤重,正踌躇着要不要进房。
“还是我来吧。”
温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挤到颜洛初身边,拿走了她手上的文件。
而后,她相当自然地进了病房。
颜洛初看着温语将手搭在谢泽银的肩膀上,柔声细语地宽慰他:“泽银,不要太难过了,伯母还是希望你以后能开心地生活。”
颜洛初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不甘至极,也酸涩至极,融合到一起,竟是痛苦到心都在颤抖。
三天后,谢母葬礼。
颜洛初默默站在人群后面。
谢泽银和温语站在门口,一起接待吊唁的宾客。
这时,颜母竟穿着条红色的裙子,大摇大摆地来了。
在一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颜母弯身在谢母的墓碑上摆上了一束菊花。
颜洛初不可置信地看着,有时候她也很惊讶,颜母竟然能活成这么副不要脸的样子。
谢泽银捏紧了手,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颜母:“你还敢来?”
面对谢泽银压迫感十足的视线,颜母仍笑得肆意。
她一撩头发,目光定在人群后的颜洛初身上,冲她招手:“来,颜洛初,你怎么在那里?快过来啊。”
颜洛初浑身一僵,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了自己身上。
见她没动,颜母一边笑着走向她,一边说:“要不是我们家颜洛初懂事,告诉了我,我都不知道你母亲出了这样的事,泽银,千万要节哀啊。”
颜洛初头脑空白,却挣不开颜母如鹰爪般抓着自己的手。
再回神,她已经对上了谢泽银如刀般的目光。
谢泽银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颜洛初,你很好……”
这样冷的一双眼睛,仿佛对她所有的感情都已经消磨殆尽。
颜洛初慌乱又无措的辩解:“我没有,不是我叫她来的!”
谢泽银却弯腰拿起颜母摆的那束花,不留情面地砸到她们面前。
“带着你的女儿和花,滚出去!”
花瓣散落一地。
温语随即温柔地拉住谢泽银劝解:“泽银,伯母肯定也不想她的葬礼闹得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