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哎，本是不该开这个口的，但是昨夜卿辞给我托梦，我也只好问问你。」

    丞相略显无奈，「他说你有意离开于家，若是能离开，你可愿留在沈家？」

    我有些震惊，原本没抱希望的，没想到他竟真的愿意帮我。

    「孩子，你不必勉强，若是不愿，我们还按之前说的，两日后就将你送回去。」

    「丞相、夫人，小女愿意，」

    我起身跪了下来，露出了身上的伤痕，「我与于恒早已缘尽，但他依然不肯放我离府，若是丞相能帮我，那是真的救我与水深火热之中啊。」

    我砰砰的磕头，这是我离开于府最好的机会了。

    沈夫人将我扶起，看着我身上的伤痕，已然明了我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早膳过后，我随着丞相回了于府，于恒上朝还未回来，婆母笑脸相迎，奉为上座。

    而我回自己的房里收拾起了东西，刚整理完一出院子，就听见了姜玲的咒骂声。

    「死丫头，你会不会梳头啊，拔下了我多少头发了。」

    我冲着旁边清扫的小厮问了一句，「这大清早的，她不在屋里洗漱，怎么跑到院子里来了？」

    小厮有些无奈，看样子也是刚被骂过的。

    「姜夫人昨夜没睡好，说浑身发冷，想在院中晒晒太阳。」

    看来昨夜小鬼出门，没少折磨她，但这只是前菜，今晚还有你们受的呢。

    7

    「哎呦，你还知道回来啊。」

    姜玲见着我，整个人都咋呼了起来，

    「阿恒都和我说了，你是为了我肚里的孩子去丞相府祈福去了。珍惜着点吧，要不是我的孩子，你还坐不上那么好的花轿呢。」

    旁边的丫鬟见我回来了，赶忙上前行了一礼，「夫人，今日就是中元节了，晚上您要是不在府上，这祭祀的贡品该怎么准备啊。」

    秋雨原先是我房里的人，见过祭祀时的场面，也看到过黑影云集的情景，她是知道的，要是不奉贡品，今夜怕是不好过。

    「狗东西，在我这待了这么久了，还念着旧主呢？」

    姜玲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年年都是你们主仆俩准备贡品怕是捞了不少油水了吧。怎么？今年捞不上着急了？」

    捞油水？真是可笑。

    每年祭祀的那点银两连吃食都不够买，更别说穿的和用的了，这百鬼的怨气怕是一年比一年重了。

    我冷冷抬眸，「秋雨，今年我没来得及准备，府上有什么水果衣物啥的，随便烧烧好了，多说些好话，说不定能度过今夜。」

    「我看你敢？」姜玲瞪大了眼睛，在我和秋雨之间来回瞧着，「真没把我放在眼里是吧，今年谁都不许祭祀，胆敢在这府上乱烧东西，我就将她赶出府去。」

    「还说些好话，和谁说啊？装神弄鬼的，就你这贱人事最多，没事儿赶紧滚，别在这碍我的眼。」

    不等我再开口，丞相身边的随从找到了后院，

    「张姑娘，事情都妥了，咱们可以走了。」

    我最后看了眼姜玲，

    「老夫人已经给了我休书，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回于府了。既然你不同意祭祀，那就不祭了，毕竟你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

    姜玲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直到我走去院子才听见她戏谑的笑声。

    「哈哈哈……哎呦，你们听到没啊，那个贱人被扫地出府了。你们几个，尤其是她房里的，都给我注意点，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胳膊肘往外拐，有你们好受的……」

    回沈府的路上，我听嬷嬷说了正堂的事儿，沈丞相给了婆母五十两银子，让她在休书上按了手印。

    婆母欣喜不已，没想到我这个赔钱玩意儿还能卖这么多银子，这么多年也算是回本了，按起手印一点没带犹豫。

    「这前半辈子你落了这么个夫家，后半辈子还要让你在沈府守寡，真是苦了你了，」见我心绪不宁，嬷嬷也跟着叹起了气。

    「不苦的，能入沈府是我的幸事，」

    我拉起了她的手，「说起来还要多谢嬷嬷呢，我知道嬷嬷是沈夫人的陪嫁丫鬟，想必嬷嬷没少在夫人面前说我好话，我才能这么顺利的入府。」

    「哎，举手之劳罢了，你也确实乖巧，只是这以后的路也未必好走啊……」

    8

    回到沈府，我做好了妆发，等着夜晚的到来。

    直到子时，我再次见到了沈卿辞。

    「见过沈公子。」

    「如何了？你可以一直留在沈家了？」

    他嘴角微扬，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嗯，」我微微点头，「今日一早丞相亲自去了于府拿了休书，以后我就不用再回去了。」

    他眼神游离，上下打量着我，「昨日你说的愿照顾我父母，终身不再嫁，可是真的？」

    「当真，沈公子放心，我说到做到。以后我会以沈家荣辱为重，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沈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