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他向皇帝求来一纸赐婚。
我开心极了,想着终于可以嫁给心爱之人。
可娘亲却在一个夜里流干了眼泪。
她自知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只能借着烛光,为我赶制出嫁的嫁衣。
出嫁那日,谢景御骑着高头大马前来接亲。
我在摇摇晃晃的喜轿中透过缝隙看他,觉得前十八年的人生,从未有像现在一样满足。
余后两年,我和他,像寻常夫妻一般过着恩爱甜蜜的日子。
他作画舞剑,我作诗弹曲。
那是一段极好的时光,好到后来我与他互为仇敌,无数个夜里回忆起,也能泪湿枕头。
婚后第三年,也就是怀正四十一年。
谢景御青云直上,坐上九千岁的位子。
诏书抵达的下一刻,谢景御一身丧服,跪上金銮殿。
那时我才知道,谢景御是当年满门抄斩的谢知府之子。
当年江南水患,百姓流离失所,谢父奉命赈灾。
十万石接济粮运到江南,变成了掺杂泥沙的糙粮。
此事传到京都,龙颜大怒。
从中做了手脚的父亲为洗清嫌疑,推出谢父做替罪羔羊。
万安寺后山的偶遇,也是他早就设好的圈套。
谢家一百零八条人命,无辜枉死断头台。
谢景御坐在精心挑选的桃花树上,等着我一步一步,跳进牢笼。
身体重重坠落,鲜血从我的鼻腔、嘴巴里流出。
我看到漫天的繁星,也看到谢景御焦急的脸。
一切,都结束了。
07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没有死。
望月楼高数十米,距离顶高十米的地方,延伸出一个露台。
我摔在露台上,身体的五脏六腑受损,却没有死。
我被谢景御带回家,他求来太医为我诊治。
等太医的间隙,他看着床榻上呼吸微弱的我浑身鲜血。
他甚至忘了是怎么把我抱回的家,只记得我躺在他的怀中,
像一只破碎、却可以随时消失的蝴蝶。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走进房间,一块块血色的布,和着血水堆积。
谢景御眼底充满血丝,眉头从刚才,就没有松开过。
江怜裹着披风进到屋子,她眼底分明有莫大的欣喜。
她恨不得我就此死去,好在谢景御心里的位置一扫而空。
这样她就可以坐上正室的位子,以后她生的孩子,就是嫡子。
江怜乃京中官员家的庶女。
她深知嫡庶二字,是孩子出生到死亡,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所以她狠心流掉自己的孩子,以此来栽赃嫁祸我。
可令她诧异的是,谢景御竟然连调查都不调查,就将罪名安插在了我的头上。
她想,尽管谢景御不愿将正室的位子给她,但心底,依旧是爱她的。
所以她柔弱地拉住谢景御的手,小声啜泣:
“景御,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谢景御动也没动,他瞪着通红的眼:
“滚!”
江怜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依旧紧紧拉着他的手:
“景御,别难过了。”
“我让你滚!”
谢景御怒气冲冲甩开她的手:“以后这个院子,你不许再踏进一步。”
江怜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