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林氏集团的玻璃旋转门前，手心全是汗。

    身后跟着几位老兵叔伯们，最年轻的也得七十多了，有的拄拐杖，有的头发全白，但个个腰板挺得笔直。

    透过玻璃，我看见林蔚然正局促不安地站在大厅门口。

    她此时完全没了平日的嚣张气焰，像只哈巴狗似的，满脸堆笑地迎接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王局，李处，您二位先上楼休息吧？”林蔚然的声音甜得发腻，跟电话里宣称自己只手遮天时判若两人。

    那两位领导却摆摆手：“不急不急，再等等。”

    林蔚然满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领导突然登门造访，却只说要等人。

    她面带疑虑地抬起头，不经意间扫过站在门外的我，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立刻拉得老长。

    “贺明？你来干什么？”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咔咔走过来，声音压得极低，但充满威胁的味道，“今天公司有重要接待，赶紧带着你这帮老头滚蛋！”

    我直视她的眼睛：“林蔚然，我来给我爸妈讨个说法。”

    林蔚然轻蔑地扫了一眼我身后，突然笑出声：“哟，还带了帮手？就这些老弱病残？”

    她故意提高音量：“各位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不在家带孙子，跑这儿来碰瓷啊？”

    张叔眯起眼睛：“年轻人，说话注意分寸。”

    “分寸？”林蔚然嗤笑一声，“贺明，我最后说一次，带着你的老年观光团赶紧消失！”

    这动静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有些突兀，有人闻声往这儿瞥了一眼。

    她有些做贼心虚地压低声音，警告我：“今天我公司有大人物来，如果你冲撞了他们，让我跟着倒霉，你剩下的手和脚，也别想保住了！”

    我气得太阳穴直跳：“林蔚然，你别太过分。这些老人家随便一个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林蔚然笑得花枝乱颤：“就你身后那群老头儿？我看他们多走两步就得闪了腰吧。”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像赶狗似的，“快滚，别在这儿碍眼，我今天没空陪你玩。”

    我们依旧稳稳站在原地。

    林蔚然的耐心耗尽，收住笑后眼神冰冷地开口：“保安！把这些人轰出去！”

    四个膀大腰圆的保安立刻围了上来。

    最壮的那个伸手就要推赵叔，谁承想赵叔拐杖一横，轻轻一拨，那保安就像喝醉酒似的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另一个保安想去抓李叔的胳膊，李叔只是侧身一让，那保安自己绊倒了自己。

    “废物！”林蔚然脸都气歪了，“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拄着拐杖的赵爷爷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下盘都不稳当。”

    林蔚然气急败坏：“好，很好！市公安局的刘局就在里面，我让他把你们全抓起来！”

    不到五分钟，她带着一个穿警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脸上写满了得意：“刘局，就是这些人闹事！尤其是这个贺明，带着一帮老混混……”

    她的话突然卡住了。

    刘局长的表情变了，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张叔。

    “老、老班长？”刘局长声音都抖了，快步上前，“您怎么在这儿？”

    刘局长那一声“老班长”喊出来，林蔚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喉咙。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了看那些老兵，又看了看刘局长，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张叔冷笑一声，盯着刘局长：“小刘啊，几年不见，官威不小啊？帮着人欺负老百姓？”

    刘局长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老班长，您误会了，我就是来等您的，哪知道……”

    “哪知道什么？”李叔拄着拐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哪知道你们这帮人官官相护，欺负老实人？”

    刘局长被噎得说不出话，立刻转头瞪了林蔚然一眼，语气冰冷：“林总，这是怎么回事？你刚才不是说有人闹事吗？”

    林蔚然慌了，强撑着笑脸：“刘局，这、这肯定是误会……”

    “误会？”张叔冷哼一声，“刚才不是挺横的吗？不是要叫警察抓我们吗？”

    林蔚然额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掉，眼神慌乱地往四周瞟，似乎想找谁帮忙。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之前那几个被她点头哈腰招待的领导，此刻全都恭恭敬敬地站在后面，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张……张老，您怎么来了？”其中一个领导硬着头皮上前，声音都发颤。

    张叔瞥了他一眼，没搭理，只是对刘局长说道：“小刘，你是警察，该干什么，不用我教你吧？”

    刘局长咽了口唾沫，有些手足无措。

    老兵们同样站在原地：“我们就在这等着——抓捕犯人。”

    刘局长深深看了林蔚然一眼。

    她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连忙喊道：“等等！刘局，这真的是误会！贺明，你快解释一下啊！”

    我还没说话，张叔已经怒喝一声：“误会？你欺负我老战友的儿子，害得功臣冤屈自杀……现在跟我说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