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曹凡重出江湖的事情露出,整个永靖县风声鹤唳。
大乾并不设宵禁,平日哪怕到了夜晚,永靖县也是依旧有行人出来游玩。
可如今皆是门户紧闭。
无法上街,古代的夜生活又是如此匮乏,许多夫妻便是趁这时间颠倒龙凤。
“嗯哼……嗯哼……嗯?你倒是动啊。”
“夫人,你有没有觉得性福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说人话!”
“今天状态不好。”
宅子中,风韵犹存的妇人欲求不满翻过身子,给丈夫留两个后脑勺。
“咕咕咕~”
窗外响起鸟鸣,搞得妇人更加心烦意乱。
她烦躁捣了捣被子:“死鸟,再叫我把你抓起来炖了!”
倒是丈夫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这两天多了好多鸟。”
妇人气呼呼道:“你管好自己的鸟吧!其他鸟关你鸟事!”
丈夫欲言又止,正要睡觉,屋外突然传来轰轰的打斗声。
“贼人曹凡害我县内百姓性命,快束手就擒!”
咔咔咔~
屋顶一阵震动,两人哗一下坐起来,面面相觑。
“……”
许尽欢身穿夜行衣,脸庞用黑缎掩盖,只留一双星目。
在他身后,十数名捕快追至,刀光凛凛。
“哪里逃!”
队伍前方的捕头纵身一跃,如同大鹏展翅,刀势如风,往许尽欢后背劈落。
许尽欢转过身来,双掌凌厉翻飞,一手空手切白刃切向捕头中门。
捕头早已就与许尽欢通好气,故而对许尽欢劈来的手掌视而不见,钢刀依旧直砍。
许尽欢自然不可能真被他砍中,连连后退。
捕头纵情大笑:“什么碎心掌,还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长刀席卷,将许尽欢尽数笼罩。
许尽欢冷哼道:“曹爷爷行走江湖时,你还在喝奶呢!”
捕头一边舞刀,一边耻笑:“你这江湖也忒糟蹋人了,又是七八十岁老奶奶又是老母猪,简直给绿林恶汉蒙羞!”
“……”
一处无人注意的阴影底下,一个同样身穿夜行衣的身影紧紧攥住拳头,锐利的眼神散发出冰冷寒意。
只是他没发现的是,在他头顶上空,一头白色海东青在蜿蜒盘旋。
“叽叽叽~”
缠斗间,许尽欢收到了鸟鸟的精神意念。
他精神一震,鱼儿终于上钩了!
“母猪的美妙,你不懂!”
强忍住恶心,许尽欢大喊一声。
从怀中洒出一把白色粉末,趁着对方视线蒙蔽之际迅速逃离。
“叽叽叽~”
突然间,鸟鸟降落在许尽欢肩膀上。
真曹凡并未追上来,等许尽欢消失后,他也迅速离开。
而且对方极为小心,就连鸟鸟都跟丢了。
许尽欢喂给鸟鸟两片牛肉干。
“气息都记下来了吧。”
“叽叽叽。”
鸟鸟用翅膀指了指它胖乎乎的身躯,一脸傲慢,意思是「我是谁,肯定都记住了。」
“让你的马仔去找吧。”
许尽欢摘掉面巾。
他本来就没打算这样能彻底把曹凡逼出来。
以曹凡的性格,肯定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不会显露真身。
不过他再小心,也逃不过「鸟网」。
有鸟鸟的情报网在,找到曹凡,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这个时间,很短。
……
翌日。
如今正是芒种,哪怕县城有恶贼出没,但该干的农活还得干。
田地间,数十个农民大叔顶着烈日暴晒,插秧种稻。
“徐伯,我来帮您。”
徐正昌直起身子,敲了敲酸痛的后腰,身后忽而响起一道浑厚的嗓音。
他转过头,布满沟壑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容。
“小庄啊,你怎么来了?”
赵庄依旧还是那副憨厚的老实模样,一边拿起田间的稻子插进泥地,一边道。
“闲着也是闲着,帮徐伯插插秧苗。”
徐正昌拿起草帽给赵庄扇风。
“还好有你啊,每年芒种秋收都来帮我,不然单靠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
赵庄佯装不愉:“徐伯,您这话可就见外了啊。”
“当初我身无分文流落到永靖县,如果不是你,我早就饿死了。”
徐正昌道:“就这一顿饭,你记了一辈子,我都快忘了。”
赵庄肃穆道:“徐伯能忘,我老赵可不能忘。”
“老赵我父母去得早,自小无依无靠的,在我心里,徐伯您就跟我爹一样。”
徐正昌眼眶有些湿润,他无儿无女,对赵庄何尝不是有份特殊的亲情。
“好了,都搞定了。”
赵庄拍了拍手,道:“徐伯,您回去休息吧,我去帮帮梁伯,刘大娘他们,身子骨这么脆,扭到就不好了。”
“唉你这人就是心眼好。”
徐正昌拉住赵庄的手:“你说人与人之间怎么就这么大的差距呢。”
“那个曹凡杀人不眨眼,连母猪都不放过。”
“你倒好,单身寡汉了这么久,看上唐晚菲那个小娘子也不敢跟人家说。”
“小庄,徐伯这里有点积蓄,要不你拿走,上门给她提亲去?”
“……”
赵庄沉默,轻声道:“徐伯,您真觉得那曹凡是这种下三滥之人?”
“怎么不是!”
提到曹凡,徐正昌满脸厌恶。
“狗日的杂种,本来安宁的永靖县被他这么一搞,人心惶惶的。”
“狗娘养的,连老太婆母猪都不放过,我一想起来就反胃,饭都吃不下。”
徐正昌干呕几声:“提起来就是他娘的晦气!”
赵庄双拳紧握,阳光照耀下他的脸庞却是带有几分阴冷。
“曹凡虽然杀了不少人,但我听说他也是个爷们,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
“怎么不会!”
徐正昌音量提高几分:“你怎么还替这人渣说话。”
“这种死变态,就该剁碎了去喂狗,伤风败俗。还爷们?我看他就是畜生,不对,畜生都不如!”
赵庄牙齿紧咬,低吼道:“我说他不是就不是。”
徐正昌瞪起眼睛:“小庄,你今天怎么回事!”
只是他话音刚落,赵庄猛的一拳砸在徐正昌脸上。
后者年老体弱,哪受得了重拳?
哗一下就晕了过去。
赵庄双眼通红,抄起田间一块石头。
砰砰砰往徐正昌头上砸。
“我说了我不是。”
“为什么不信我。”
“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
见徐正昌出气多进气少,赵庄才停下手,可阴鹫的双眼愈发猩红。
就像一只蛰伏多年的野兽,再也无法压制住心中杀戮的欲望。
他心中思索片刻,知道自己已经败露,无法再在永靖县待下去。
“是时候该走了。”
他站起身子,阴冷的眼眸望向某个方向。
“走之前,我要把你也带走。”
“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赵庄呢喃一声,往田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