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衙门,内堂。
县令廖智身穿便服,一脸恭敬:“不知旗长大人莅临,有所怠慢,还望恕罪。”
论官职。
他这位县令正七品,身为小旗的许尽欢只是从七品。
可在官场中,始终贯彻一条原则:同官不同秩。
黑冰台是什么地方?
独属于皇权的特殊机构,是悬在百官之上的铡刀。
别看许尽欢这般年轻,可恰恰证明此人潜力无穷之大。
若是能与之交好,他这个无根无蒂的七品芝麻官,说不定能飞黄腾达。
“大人不必客套。”
许尽欢直奔主题:“前些日子,桃花巷发生了一起恶斗。”
“从交手痕迹来看,其中一人极大可能是失踪了五年的绿林大盗曹凡。”
“此人恶贯满盈,偏偏又心思缜密,多年来始终不露踪影,如今好不容易寻得线索,我希望大人能配合黑冰台,合力诛杀此獠。”
闻言,廖智悚然大惊。
他下辖地区居然潜藏了一名罪犯!?
若是对方做出什么恶性事件,他这乌纱帽都保不住!
廖智诚惶诚恐:“下官失察,竟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幸亏大人明察秋毫,不然等到曹凡杀心再起,我永靖县的百姓危矣!”
许尽欢摆了摆手。
“场面话少说,只要你配合我将曹凡抓住,便算戴罪立功,朝廷不会怪罪于你。”
廖智松了口气。
这少年年纪不大,心思倒也玲珑。
“下官定当竭尽所能,不知大人可有计划?”
许尽欢语不惊人死不休:“我需要一些「死人」。”
廖智愕然,静待下文。
“卷宗言明,当年曹凡每逢作案后,都会在墙上留下一个掌印,彰显他「碎心掌」的名头。”
“这就代表他好名声,不愿锦衣夜行,我们用此来做文章,来一招引蛇出洞。”
廖智脑袋灵活,一点就透。
“既然好名声,自然也在乎名声。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找些信得过的人扮演「尸体」,然后对外宣称是曹凡重出江湖?”
许尽欢很满意对方的机灵。
“对,而且死者的身份可以选择一些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抑或是圆脸络腮胡的男人,就说他们临死前受过奸污。”
“总之怎么败坏名声怎么来。”
“哪怕说曹凡奸杀母猪也行。”
嘶……
廖智呆呆望向这位清冷标致的俊美公子。
蔫坏!
可他不得不承认,这招太绝了!
廖智抚掌笑道:“以曹凡心狠手辣的性子,就算知道背后可能有人做局,也会冒风险把事情原委搞清楚。”
“说不定亲自出手诛杀冒充之人,以保名声!”
许尽欢点头道:“所以我需要你对县内治安做一些调整,既不能太松,又不能太紧,要给曹凡觉得很危险,但又有机可乘的错觉。”
……
夜已深,县衙公堂依旧明灯大晃,几个大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锅,肿么办!”
陈大妈惊恐向大哥陈明求助,其他的几人也是脸色惨白。
打死她们也想不到。
那个满脸书生气,俊美到像个女人的公子哥,居然会是恶名昭著的黑冰台旗长大人!
陈明也是无比烦躁:“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黑冰台的人,是他一个小小捕快惹得起的吗!
只祈求那位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跟这些无知的升斗小民计较!
“……”
敲定了细节,许尽欢在廖智的相送下来到公堂。
捕快齐齐恭敬行礼:“参见两位大人。”
廖智看向跪在地上的妇人,向许尽欢问道:“大人,这些泼妇该怎么处理?”
完了!
全他妈完了!
陈大妈等人只觉得天塌了。
在她们眼中,县令大人就已经像是青天般不可仰望。
可这片天,如今竟然对许尽欢这么低声下气。
她们还有活路吗?
许尽欢表情平淡:“我面见你之事,暂时不可泄露出去。”
“这些泼妇歪曲事实,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想必平日里也是作威作福惯了。”
“让她们去地牢与老鼠相伴几天,磨磨性子。”
听到许尽欢的话,陈大妈几人满脸惊悚,脑子里尽是臭老鼠的“吱吱”声。
“不要啊大人,我们知道错了!”
“大人,我身体不好,求求您放过我们吧,以后我们给那狐……给唐妹子做牛做马!”
许尽欢理也不理她们,径直走出门外。
背后传来廖智低喝。
“还愣着做什么,将她们押入地牢!”
“等候发落!”
……
永靖县西街,云集县内半数的店铺、卖艺人、驿站,属于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人头攒动,算是永靖县最为热闹的圩镇。
只是今天西街一片肃穆,行人都是靠在道路两侧,满脸不安。
道路中间,两个官兵抬着担架,嚷嚷道:“让开让开!”
担架上,躺着一具用白布遮掩的尸体,白布被鲜血浸染了大半,血腥味随风飘散。
“你们知道吗?安乐街的聋婆婆死了。”
“我听说了,据说是被人一掌碎掉心脉,整颗心脏都碎了。”
“这还不是最残忍的。据可靠消息透露,聋婆婆生前受到了玷污!!”
嘶……
路人一副小刀剌屁股的骇然表情。
“聋婆婆都七十几了,还……还能那样!?”
“我听说东街昨晚也出了件离奇的事,李老汉家的猪圈,养的七八头母猪,也是被震碎了猪心,而且死状惨烈,口吐白沫,猪屁股都秃噜了!”
“呕……”
有的女子受不了这种恶心的场面,干呕不止。
“到底是哪个变态!”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一个满脸胡渣的汉子哼唧道:“五年前,江湖上出了个穷凶极恶的绿林匪徒,名为曹凡。”
“此人下手狠辣,杀了不少英雄好汉,他的成名绝学,便是「碎心掌」,一掌下去,能使人心脉尽碎,神仙也难救。”
“聋婆婆与……母猪们的死状,跟碎心掌一模一样!”
听到汉子的话,众人恍然大悟。
李大彪曾是镖师,走南行北的,知道一些江湖秘闻并不是什么出奇的事。
“这么说来,这曹凡在咱们县!?”
“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一个模样颇为清丽的妇人十分惶恐,情不自禁将两边衣襟向中间靠拢。
“我家男人不在家,万一那恶徒找上我家门,我一个柔弱女子该怎么办?”
李大彪挠了挠头:“林姑娘大可不必惊慌,按照曹凡的「独特」品味,他的下手对象应该不会是你。”
林大姐如梦初醒,下一刻又是紧张了起来。
“那我家的母猪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