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人多蛮横，他想到了袁湘灵的绝情果决，自暴自弃顺了胡家人的意用周袁文的身份当了胡家的上门女婿。

    那时他何尝不是在自以为是的报复不同意他跟袁湘灵在一起的廖家老爷子老太太。

    胡桂芬那时也是个可怜人，这年代名声对女人尤其重要，她是让不知名的地痞流氓欺负了才未婚先孕的。

    胡桂芬是感激他的，所以后来她怀胎十月的孩子难产死了，他将胡瑶抱回来，她也将胡瑶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胡瑶的存在，廖钦临也是意外的，是他跟袁湘灵那一夜荒唐有的，因为时间对不上，她丈夫那段时间也不在家，她怕被夫家发现，故意早产生下胡瑶。

    早产的胡瑶看着到底不像满月的孩子，怕东窗事发，袁湘灵造假了孩子早夭，联系廖钦临来将胡孩子带走。

    她没狠心直接杀死他们的孩子，又给了廖钦临一点期盼，后来得知袁湘灵是被廖老太太逼的才嫁的人，心里一直还是有他的。

    他既是生气，又是激动。

    胡瑶五六岁那年，袁湘灵死了丈夫被夫家无情赶出门后，他回去了。

    那时袁湘灵一个丧夫又改嫁的女人，早有许多流言蜚语，个个恨不得戳着她脊梁骨骂，那些年她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因为怕别人知道他跟廖钦临在上一段婚姻中还有一个女儿。

    所以她一直没敢去看胡瑶，更不敢去找胡瑶。

    而且廖钦临跟她分开去当了上门女婿，还跟别的女人生了另一个孩子，一直也是她心里的刺，她难以接受，哪怕廖钦临跟她解释胡巧的出生只是意外。

    女人在这方面都是自私的，袁湘灵也是知道自已自私狠心，廖钦临愿意纵容她，给了她莫大的底气。

    他知道她人性阴暗的另一面，选择的是包容。

    这么些年，她也很记挂他们的女儿，想接回身边，但每每这个念头涌起，不到片刻又被理智压回。

    第

    283

    章

    你儿子是个大嘴巴

    她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让那些旧事在大家眼里淡了。

    要真接胡瑶回来，牵扯的麻烦肯定不断。

    袁湘灵到底自私，她害怕，也惶恐让人指指点点辱骂。何况她被廖钦临宠纵了那么多年。

    当年她故意摔跤让自已早产，身子受损很大，这么多年跟廖钦临也没别的孩子，如今她身子是更差了，伤了根怎么调养也不好。

    她跟前夫的儿子从她改嫁后，就没当她看作母亲。

    她也不年轻了，几十岁的年纪，看着别人儿女环绕在身旁，心中酸涩难受。

    儿子不理她不认她，她还有跟廖钦临的女儿。

    都说女儿心软乖巧，廖钦临曾想让她同意接胡瑶回来的时候，就说过胡瑶很是乖巧可爱。

    她想她虽然迟了那么多年才接胡瑶回来，她还是能体谅她的苦处，是不会怨她的。

    所以这回廖钦临带她看病回来，她就让廖钦临出发去找胡瑶，很是期待盼望地在家等着。

    廖老太太早些年就去世了，廖老爷子年纪已高，不想搭理他跟廖钦临的事，眼不见心不烦在廖老太太去世后住去了乡下，同另一个平反批斗的老朋友过悠闲自在的日子，每日钓鱼种菜，教教孩子识字写字。

    如今的廖家，袁湘灵是可以说得上话的，早不像当初，任人轻视。

    ……

    廖钦临被胡瑶赶走了，他的出现和言语，真让胡瑶这么多年在心中对父亲的念想破灭大半。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回来找她，都太迟了，儿时需要执念的东西，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她的生活里已经有了更为重要的人，父亲亦或者是母亲的角色，早不是她执着的。

    “妈妈，他是坏蛋嘛？”蒋小朝看出胡瑶的不太开心，在一旁问：“他还说是妈妈的爸爸。”

    对于突然出现跟他说他是他外公的廖钦临，他也有点好奇，不过见胡瑶被他惹不开心了，就不是那么喜欢他了。

    胡瑶微顿，对他轻轻摇头，跟他说了别的话，没多说什么。

    廖钦临这个父亲，在儿时对她确实是好，她对于他消失那么多年不回来的事无可避免对他是有一定的怨气，但也没想过要在蒋小朝面前说他不好的话。

    他这么多年不回来，就像蒋汉说的，其实还不如一直不回来找她，反正这么多年也这样过来了，至少可以不用让她觉得荒唐虚伪。

    她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病了，廖钦临顺她的意才想着来找她说要弥补她，多么的可笑。

    胡瑶眸色淡了淡。

    她温声跟蒋小朝说了几句话，跟他清澈单纯的小眼睛对上，瞧见里边对她明晃晃的关心时，心里软了软，摸摸他的小脑袋表示自已没有不开心，让他回去继续卖鸡蛋。

    账还没记完，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胡瑶等蒋小朝出去后，重新拿起笔来。

    说来她运气也是极好的，在不堪的境地里遇到的人都很好，蒋汉更是。

    如果没有他，她如今还不知是如何的情况，不要说还能等到廖钦临来找她了。

    说现实一些的，她恐怕活不到这时候。

    他是她父亲，却在她最需要他保护的时候不在，在外这么多年也不是不记得她，还将另一个姑娘当作女儿般疼爱。

    “吃不吃？”

    送货的蒋汉在半小时后回来，顺便买了胡瑶一大包糯米糕。

    “你怎么买那么多。”胡瑶拿起一块。

    “吃剩的给蒋复朝，他多少吃不下？”蒋汉等她吃完手里那一块，将敞开的袋口又递近她跟前让她拿。

    他的手有点脏，不然照平时的习惯，早不等她吃完就拿新的一块喂给她了。

    “廖钦临来过？跟你说什么了？”见她吃着糯米糕，咬得脸颊微鼓的模样，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手捏她温润柔软的脸。

    “你怎么知道他来了？”胡瑶抓开他的手，不给他捏，他老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现在看她吃东西手也不能安分。

    “你儿子是个大嘴巴，有什么事能不知道？”蒋汉睨她，她不给碰，他便没继续打扰她吃东西，转而给她倒了杯水。

    她一连吃了几块糯米糕，瞧着胃口挺好的，他就喜欢她吃多点东西，看着心里很是满意。

    蒋小朝在门口已经吃完蒋汉给他的那两块糯米糕了，刚出炉的糯米糕热腾腾的，比平时都要好吃，他吃完的时候最后一个茶叶蛋也卖完了，便开开心心收档，跑回铺子里找蒋汉还要糯米糕吃。

    刚进来就听见蒋汉在说他大嘴巴。

    他奇怪地张了张自已的小嘴巴，用小手摸了好几下，觉得自已的嘴巴也没有很大。

    “弟弟，爸爸说你是大嘴巴。”他跟摇篮里的蒋复恒道，反应过来胡瑶又不止他一个儿子，他弟弟也是。

    蒋小朝还不是很清楚大嘴巴的具体意思，蒋汉一回来在门口的时候他就把廖钦临来过惹胡瑶不开心的事说给他知道了。

    摇篮里的蒋复恒眼神懵懂，还在玩自已的小手，蒋复朝突然跑过来趴在他旁边讲话，他奶声啊啊呀呀了几声，然后翻了个身趴着。

    “我是在说你蒋复朝。”蒋汉直接点名。

    “我嘴巴不是很大呀。”蒋小朝疑惑，还张了张嘴巴跟胡瑶求证：“是吧妈妈？”

    “嗯。”胡瑶笑着点头。

    蒋小朝放心了，突然想到什么，好认真讲：“爸爸才大嘴巴，他想吃小孩，说一口就把我跟弟弟吃了！”

    蒋汉瞥他，呵声给他一脚。

    “你干嘛打他，谁让你老是吓他。”胡瑶搂过蒋小朝，有些不满看了眼蒋汉。

    蒋小朝平时让蒋汉恐吓惯了，虽然许多他自已都不会当真，可蒋汉说过的任何话，他都会记得很清楚的。

    “就是呀，爸爸老是吓我，只有我不生气还跟你玩儿。”蒋小朝认可地连连点脑袋，扬着小下巴。

    “我谢谢你！”蒋汉看他这欠揍的模样，手又有点痒了。

    将他从胡瑶怀里揪出来，拿了块糯米糕塞住他的嘴：“多大了你？还总让你妈抱来抱去，丢不丢脸！”

    “我喜欢跟妈妈抱抱嘛。”蒋小朝咬着糯米糕，含糊不清软声：“我也喜欢跟爸爸抱抱呀，我还是小孩子。”

    第

    284

    章

    宽慰自己的私心罢了

    他的小性子不扭捏，有什么话都会直言直语，“肉麻”的话跟蒋汉一样说得出口。

    “爸爸这么大也喜欢抱妈妈呀。”他还找到一个令人哑口无言的理由。

    “爸爸也喜欢抱我，爸爸一直抱我的！”他抓着啃了一半的糯米糕认真讲，眸光水润润的。

    “滚蛋，谁喜欢抱你。”蒋汉嫌弃啧声：“你别太自作多情了！”

    蒋小朝哼了一声：“明明就是！”

    在他印象里，蒋汉就是背他抱他最多的，胡瑶以前没好的时候，见蒋汉背他抱他，走累了就不肯自已走了，也缠着蒋汉要他背要他抱。

    “朝朝喝口水吧。”

    听着他们父子俩的对话，胡瑶轻笑，拿过蒋小朝的小杯子给他倒了杯水，糯米糕吃多了口渴。

    ……

    廖钦临隔天又来找了胡瑶一次，见胡瑶态度冷淡生疏，不愿意原谅他也不跟他回京都。

    他沉默良久，最后只放下买来的东西走了，并没有逼迫她，耐心温和地说还会再来看她。

    胡瑶没有说话，也不收他的东西。

    蒋汉已经跟她说过廖钦临跟她那个亲生母亲的传闻了。

    如果她真是袁湘灵的亲生女儿，那她就是袁湘灵出轨跟廖钦临生的孩子！

    怪不得袁湘灵从未来见过她，也不认她这个女儿。

    知道的越多，胡瑶心里越发发沉，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盼念了。

    “你回来，有去见过胡巧吗？”廖钦临走时，胡瑶问了这一句。

    从小廖钦临最疼爱她，在她跟胡巧之间，也是偏心她。

    因为这点，胡瑶存在莫名的愧疚，身为姐姐，她待胡巧极好，对她始终宽容，如果胡巧没有做出那一系列令她寒心的事的话，如今她跟胡巧都不会是这样的关系。

    她不是胡桂芬的亲生女儿，但胡巧是，是她跟廖钦临的女儿，胡桂芬多年的偏心对待在如今完全说得过去。

    这么多年胡桂芬都没有告诉她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何尝又不是盼望着廖钦临会回来。

    廖钦临轻顿，面色平静，胡巧是胡桂芬算计他生下来的，哪怕是自已的亲生女儿，他对胡巧跟对胡瑶，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他心里，只有胡瑶才是他的女儿，是他跟袁湘灵唯一的孩子。

    廖钦临没有回答，胡瑶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一刻再一次感受到他的冷漠绝情。

    相对于她而言，胡巧好似更加可怜，她从未在廖钦临那儿得到过属于父亲的疼爱，胡桂芬改嫁后，就更不用说能在继父那里得到。

    胡桂芬偏心疼爱胡巧，何尝不是在弥补她，她对胡巧而言，也算是一个好母亲。

    乡间长大的姑娘许多都不值钱，胡桂芬这么疼爱胡巧，不过是因为廖钦临，她的为人不怎么样，但对廖钦临的情谊或许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将胡瑶这个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儿养大。

    “瑶瑶，爸爸只有你一个女儿。”廖钦临沉声。

    胡巧虽跟他有血缘，但他一直都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他对胡桂芬也已经仁至义尽，当初好心救她反被她家里人冤枉，他也成全了他们，给了她那个夭折的孩子一个正名，也保全了她的名声。

    抱胡瑶养在胡家的时候，他就已经跟胡桂芬商议好的，他们虽然有夫妻之名，但一直都清清白白。

    要不是她算计，也不会有胡巧。

    他当年离开的时候，胡桂芬肚子里也已经怀有她如今这个丈夫的孩子。

    因为袁湘灵当年那个时候惶恐不安，恐惧众人的指点责骂还有异样的眼神，不愿他带胡瑶回去。

    他走时也给胡桂芬留下了一大笔钱，让她好好对待胡瑶，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接胡瑶的，只待袁湘灵看开，情况好了。

    谁知这一眨眼过去这么多年，袁湘灵知道他跟胡桂芬还有一个女儿，更为抵触，连带着胡瑶的消息也都不想打听，也不想让他跟胡桂芬接触。

    “爸爸在乎的只有你。”廖钦临温声。

    闻言，胡瑶垂眸，淡淡笑了，语气平静：“你在乎的不是我，你走吧，别再来了。”

    廖钦临心里在乎的，恐怕只有她那个亲生母亲，他对她这个女儿的好坏，不过也是全凭袁湘灵的态度。

    有这样荒唐的父母，倒不如还没有，他们所谓的苦衷，全是显然的自私。

    廖钦临找上门的事，胡秀洁是后来才知道的。

    一开始她还不知道他就是胡瑶阿爹，毕竟她儿时被养父养母送回去的时候，廖钦临就已经离开了。

    开始她还以为廖钦临是为廖晴的事来的，等知道他是胡瑶阿爹后，她很是震惊。

    等回想起之前秦廖两家一起吃饭，廖钦临得知她是哪里的人后，对她的和颜悦色，还吃了她做的家乡菜赞许好吃的事，胡秀洁此刻莫名了然几分。

    廖晴对她明显不善的开始，也是因为疼爱她的廖钦临对她关注和善。

    廖晴因为有廖钦临的宠爱，在廖家的地位极高，她比起自已的父母，更看重廖钦临跟袁湘灵，廖钦临对胡秀洁的关注和蔼，引起了她的危机感，后来她针对胡秀洁，也不止是因为秦博与。

    胡秀洁想到胡瑶这么些年的遭遇，又想到了廖晴，心里止不住心疼。

    胡瑶这个廖钦临真正的女儿，分明可以过得更好，也可以不用遭罪受苦，从一开始就能拥有光明的人生，可以跟城里姑娘一样肆意扬耀，念书上学。

    但她却被抛弃，挨打受骂，过截然不同的人生。

    以往胡秀洁对廖钦临还有一定的好印象，如今倾然崩塌。

    他也是一个自私不负责任的父亲，跟大多数抛妻弃子却又表现得冠冕堂皇的男人并没什么不一样。

    胡瑶的苦已经受完了，如今日子正好，他才出现相认，还一副万般愧疚的模样，到底是演给别人看，还是演给自已看？

    宽慰自已的私心罢了。

    胡秀洁心里替胡瑶难受，不过见胡瑶没太将这事上心看重，松了一口气。

    但也还是觉得心酸莫名，当初一受委屈就自已躲起来哭，哭着念叨自已阿爹的小姑娘是真长大了，内心更坚韧了。

    第

    285

    章

    我们熟得很

    二月来临，蒋复恒快半岁了。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再有小半个月，又新年了。

    像前年一样，胡瑶提早置办好年货，又给家里每一个人做新衣裳。

    蒋复恒最近有点喜欢咬东西，胡瑶查看，发现他要长小牙齿了。

    她听胡秀洁说这时候可以给蒋复恒吃点米糊之类的东西了，便开始减少了每日的喂奶次数，只晚上给他喝一点睡觉。

    自从上回蒋小朝塞了半块小饼干给他啃过之后，他就一直很想还吃，每回瞧见蒋小朝在他身旁啃，都跟着舔小嘴巴，见他哥哥没有要给他吃的意思，他的小表情好像还有点生气，看着令人好笑。

    蒋小朝也不是小气不想给他吃，而是胡瑶跟他说过了不能，后来发觉到他弟弟看他吃饼干会生气，就不在他跟前吃了，每次都躲着他吃完才来跟他玩儿。

    “弟弟长牙齿啦！”蒋小朝对于这件事感到新奇，凑近小脑袋让蒋复恒张开小嘴巴给他看。

    蒋复恒的小牙齿才冒出一点点而已，他长牙齿觉得痒，不时会自已动嘴巴磨两下。

    蒋汉给他做了个磨牙棒后，他就一直抓在小手里咬，晚上睡觉也要抓着。

    “啊~”蒋复恒张开小嘴巴，配合给蒋小朝看自已的小牙齿。

    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听话配合蒋小朝，蒋小朝看了他还没长出来的小牙齿，软声夸他：“弟弟，你好厉害噢，都长牙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