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可还怀着蒋复朝！

    蒋复朝的命说实话也挺大的，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没见得安全过。

    “你干嘛这样看我。”胡瑶被他奇怪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自在了。

    “看两眼得给钱？你是我的！”蒋汉抓她回来，理直气壮地不单让她帮自已擦头发，还让她帮自已换衣服。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自已换。”胡瑶嗔他。

    “我给你换少了？你是小孩子么你。”蒋汉不满，却也没勉强她，三两下将湿了的衣服换下。

    他每回在她跟前都不避讳，大大咧咧的脱个精光都不会不自在，还经常厚脸皮不要脸地让她看，一副很大方的样子，更还反过来说她小气不给他看。

    “我又没非让你帮忙换。”胡瑶嘀咕，将他的湿衣服捡起来。

    相处这么久了，现在看见他的身体，她也不会过分羞涩扭捏了，就是还做不到像他这样随性厚脸皮，羞人的话随时随地都能说得出来。

    跟他换了别的话题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胡瑶居然也将廖钦临的事放一边去了，没再多加纠结思索，心情也平复下来。

    这场雨下了一整天，晚上还不停歇。

    “妈妈，明天还会下雨嘛？牛牛可以出门去吃草嘛？”

    傍晚，一家三口喝着香浓美味的鸡汤吃饭，蒋小朝啃着鸡腿，略带忧愁问。

    今天下雨让蒋汉关在家里写了一整天字，他的小表情有些忧愁，啃着鸡腿都还是郁闷，就盼着明天别下雨了，他好去玩儿。

    “妈妈也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下雨。”胡瑶看穿他明晃晃的小心思，失笑。

    蒋小朝期盼的小眼神水润润的，他哪是在问他的牛明天能不能出门去吃草，问的分明是他自已。

    他是个比较好动的小孩，一直让他在家里做同一样事，他虽然在蒋汉的“霸权”之下乖乖听话，可就不怎么开心了，小小年纪忧愁得很。

    “你的牛可以出门。”蒋汉给出一个答复。

    蒋小朝眼前一亮。

    随后又听见蒋汉说他不用跟着牛一起出门。

    “我不去牛牛会走丢的呀！”蒋小朝急声。

    “它现在蒙着眼都知道往哪走，还走丢，赶都赶不走！”蒋汉冷哼。

    蒋复朝那牛现在精的很，哪像之前一样不识好歹大晚上离家出走，现在牵他的那根绳一掉，它自已都得从地上咬起来让人把它牵好，就生怕自已在外边流浪。

    一天天蒋复朝吃几顿它吃几顿，过的日子比人都舒坦！

    “爸爸老是这样说牛牛，牛牛会伤心的！”蒋小朝哼声，诉说蒋汉的罪状：“爸爸不开心还总是欺负牛牛，跟妈妈吵架也打牛牛，牛牛好可怜噢。”

    “老子可以把牛换成你，你能比它更可怜。”

    “不要不要！”蒋小朝连忙拒绝，让他不可以打牛打狗也不可以打自已。

    等遭到蒋汉无情的拒绝后，他生气，嗷着小嗓音有点凶了：“我让妈妈打你屁股！真打你了！现在就打！”

    “……朝朝我们快吃饭吧，汤要冷了。”无故被牵扯的胡瑶噎声，赶紧转移他的话题。

    “你妈舍不得打我！”蒋汉很是嚣张，见他梗着脖子欠揍的模样，不客气又赏了他两下子。

    “妈妈！”

    “妈妈打他了！”胡瑶无奈，往蒋汉手臂上打了两下，让他别再逗他。

    又是吵吵闹闹不安静的一顿晚饭，饭后雨势更大了。

    半夜睡觉时，还惊起一阵阵响雷。

    蒋复恒被吵醒了，他好像害怕打雷，罕见地被吓哭了，哼哼唧唧地哭了许久，水汪汪的眼睛都哭红了。

    “是爷们么你蒋复恒？”让蒋复恒的哭喊声吵醒的蒋汉抱他起来，语气嫌弃，托在他背上的手却缓了力道轻轻拍他。

    蒋复恒紧紧抓着他一根手指，吸了吸红红的小鼻子，窝在他怀里奶声抽泣。

    蒋汉抱着他他才没继续哭，一放下听到打雷声又扁着嘴巴了。

    “恒恒不怕，爸爸妈妈在呢。”胡瑶柔声一同哄他，见他眼睛红红的可怜小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心软。

    他这么小，害怕打雷是正常的，她小时候也是有许多害怕的东西，她一害怕，就会去找她阿爹。

    想到廖钦临，胡瑶眸光微敛，儿时他对她，是真的很疼爱，即便他无故走了那么多年不回来，也抹去不了那些时光。

    第

    281

    章

    不再是需要父亲的时候了

    大雨连连，电闪雷鸣，惊白夜空几瞬。

    蒋复恒是真的怕打雷闪电，窝在蒋汉怀里不愿被放下，稍微察觉到那么一点要被放下来的念头，他就提前扁着小嘴巴，要嗷不嗷的。

    蒋汉只好抱着他睡。

    今晚的雷声闪电真有点骇人，胡瑶去了趟二楼看蒋小朝，怕他也会被惊醒吓到。

    不过她还是过度操心了，蒋小朝半点没被影响到，还趴在床上睡得香甜，跟只小猪一样，雷打不动。

    胡瑶淡然一笑，给他拢好被他蹬开的棉被，又将他一定要带着睡觉的小被子整理好。

    蒋复朝的睡眠质量到底要比他弟弟好太多。

    雷声停了，蒋复恒才在蒋汉怀里睡了过去，小手抓着蒋汉的手没放。

    这也算是他最黏蒋汉的一次了。

    大半夜折腾了好一阵子，第二天一早便睡晚了。

    只有一夜好觉的蒋小朝到点早早醒来。

    今早雨停了，他发现没再下雨，开心得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先去找院子里找他的牛跟狗玩了一小会儿，通知他的牛一会儿可以出门了。

    胡瑶他们还没醒，经过蒋汉的多番教训，他这回也没去打扰他们睡觉，跟自已的牛和狗玩完，去找了饼干蹲在胡瑶他们门口啃，鲜少安静乖巧。

    蒋汉是在他啃完饼就快耐不住自已的小性子时醒的，推开房门就瞧见他傻愣愣的蹲在门口玩手指。

    “爸爸，你醒啦！”蒋小朝欣喜蹦起来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脑袋：“我等了你好久噢，你又睡懒觉。”

    “你怎么不说你妈睡懒觉？”蒋汉一把拎开挡在门口的他。

    这小混蛋每天一大早只知道来烦他，好事全想的胡瑶，别的没好的事就知道找他这个老子了！

    “妈妈是女孩子呀，睡多点觉觉变漂亮！”蒋小朝就是区别对待，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这些话。

    “就活该你爹当牛做马是么？”蒋汉蹬他一脚，冷哼。

    蒋小朝好像也意识到自已有点偏心了，他犹犹豫豫地想着要不要去喊胡瑶，给蒋汉表示一下他的一视同仁，结果才刚想行动，又被蒋汉给拦下了。

    “让你妈再睡会儿，收起你的大嗓门！”蒋汉扯他回来。

    “好的呀。”蒋小朝本就没多想去吵胡瑶，顺着他的话压低自已的小嗓音，完全没有异议。

    ……

    昨天下了这么久的雨，雨过天晴，清晨的阳光温暖灿烂，暖洋洋的空气都没那么冷了。

    胡瑶还是给他们父子几人找了好几件衣服出来让他们都裹上。

    蒋复恒昨晚哭得稀里哗啦的，今早醒来就恢复了平常淡定的小模样，完全不见昨晚哼唧哭泣粘人的影子。

    大概还是对蒋汉这个爸爸有点感激的，蒋汉给他换尿布的时候他咧着小嘴巴对蒋汉笑。

    “蒋复恒，你怎么一副傻蛋样。”蒋汉捏了捏他脸蛋。

    蒋复恒对他笑他说，不对他笑他也说。

    他好像听懂了，立即抿住红润润的小嘴巴，憨憨的笑容消失掉，翻个身趴在那里用后脑勺对着蒋汉。

    “瞧把你小气的，也不知道像谁。”蒋汉啧声，从床上拎他起来出去。

    “你老子我还说不得你了？丁点大脾气不小，以后你哥一天打三顿你打九顿，晚上跟你哥轮流挂牛棚里睡觉！”

    “啊！~”蒋复恒哼唧抗议出声，握紧了自已小白馒头似的拳头。

    “爸爸，弟弟说不喜欢这样。”蒋小朝替蒋复恒说话。

    “那你全替你弟受了，老子不介意打你一整天。”

    “不要不要！弟弟不乖的话还是打弟弟好了！”蒋小朝惊得连连摇头。

    “你很听话么？那几把伞老子还没跟你算账！你找抽是么，手那么多！”蒋汉弹他脑门一下。

    蒋小朝满脸的无辜，还委屈：“不是我弄坏的呀，是狗狗它们咬的！爸爸讨厌，老是说我。”

    那几把伞真不是他弄坏的。

    “不是你个屁，就是你，你说说你做过什么好事。”

    “不是我！”蒋小朝哼声。

    胡瑶在厨房里舀粥，无奈好笑地听着外边他们父子说话的动静。

    那几把坏了的伞确实不是蒋小朝调皮弄坏的，蒋汉昨天就知道了，不然哪忍得住真不揍他，他就是坏，又要逗他生气。

    她舀好粥出去的时候，蒋小朝换口风了，上赶着承认伞是他弄坏的，因为蒋汉说要炖了他两只狗，为了他的两只狗，他认了这罪。

    “爸爸，你打我屁股好了，我是坏蛋。”他很主动让蒋汉揍他。

    又是不太安静地一个早上，一家四口吃过早餐，齐齐去了镇上。

    蒋小朝照常坐在门口开开心心卖茶叶蛋，蒋汉在后院装酒，不搭理卖鸡蛋的蒋复朝，眼不见心不烦。

    胡瑶在店里拿着账本算账，写写记记，不时招待来买酒的客人。

    蒋汉将订单剩下的酒装好，叮嘱了他们母子几句，出门送货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蒋小朝跑进来，很是奇怪地跟胡瑶说什么外公来了。

    胡瑶拿着笔的手一顿，抿了抿唇，向他身后看去，果然是廖钦临。

    “瑶瑶。”廖钦临温声呼唤，眉目和蔼，手里还提了不少东西，全是拿来给胡瑶的。

    “……你回来，是想做什么？你说的苦衷，又是什么？”胡瑶迟声直接问，没跟他说过多别的话。

    昨天她也是想了许多，廖钦临突然回来，她震惊激动过后，是后知的难过。

    正如蒋汉所说，廖钦临显然记得清楚，知道她的住址，这么多年不回来，将她同胡巧抛却在一边，却待廖晴如亲生女儿一般，细想这其中的差落，她只觉得难受，记忆里的父亲形象越来越淡了。

    她还想到廖晴的事，想着他来是不是想通过她让胡秀洁放过廖晴，虽觉得荒谬，但她也这样想了。

    不然他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此时却突然出现跟她相认，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

    他要是想，分明可以在此前的十多年回来的，不至于等到现在。

    她已经不是年幼无知的小孩了，想事情不会再往过分美好的方向去想，现实哪有那么多的好，她也不再是无助无援需要父亲的时候了。

    第

    282

    章

    凭什么

    只不过她心中到底存在期盼，想得到他一个真的可以说服她的原因理由。

    廖钦临神色敛默，仍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

    他手里买的东西，全是胡瑶小时候喜欢的，他没有忘记，好像真很疼爱记挂着胡瑶这个女儿，但如今他的沉默又显得那么的苍白。

    等知道胡瑶猜想他是为廖晴来的，寥廖钦临对这却做了解释否认。

    他回来找胡瑶，完全不是因为廖晴。

    廖晴虽然是他疼爱的侄女，可她做过超越底线的事，该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他也想过多插手。

    何况廖晴的事直关胡秀洁，跟胡瑶没什么关系。

    空气又是一片沉默，廖钦临始终不说他当年离开的原因。

    胡瑶抿唇看着他，眸色渐淡，垂眸下来。

    良久，廖钦临沉声开口：“瑶瑶，你妈妈很想你。”

    “是你的亲生母亲，不是胡桂芬。”

    胡瑶攥紧手心，猛地看他。

    “她生了重病，身子很不好，这些年最记挂的是你，我回来，是想带你回去见见她。”廖钦临沉声说出此次来的目的。

    “是爸爸对不起你，当年没有带你一起走，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你怨我是应该的。”

    “你妈妈想了你很多年，当初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能带你在身边，后来也想错了许多事……瑶瑶，你跟爸爸回去，爸爸妈妈会将一切弥补给你的。”

    廖钦临说着，目光紧看着胡瑶。

    胡瑶眼里不觉涌起一片湿润，多年的疑惑猜想在这一刻明了。

    她果然不是胡桂芬亲生的女儿！

    廖钦临口中她那个亲生母亲，她见都没有见过！

    他说她很记挂她这个女儿，可为什么从不来见她，如今生了重病，才想起她来。

    他们没什么可弥补她的，她现在也不需要了！

    “我不需要你们的弥补，胡巧也是你的女儿，你带她回去吧。”胡瑶声音微微绷紧：“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从前你们不在，以后也用不着再出现。”

    “瑶瑶，我知道你还在怨爸爸，但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廖钦临叹声。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长什么样我也不清楚。”胡瑶沉声。

    廖钦临绝口不提他跟她那个亲生母亲到底为什么弃她不顾，稍加猜测，都明白不会有什么好原因。

    她如今病了，才想着要她这个女儿回去看她，凭什么！

    就像蒋汉说的，她连胡桂芬都比不上！就算胡桂芬这些年怎么的对她打骂，可在她幼年时仍有给过母爱和美好的记忆。

    她对胡桂芬的母女情，是日渐凉了心。

    而廖钦临口中，她的亲生母亲，是那么的陌生，廖钦临三言两语的解释更是让她觉得冰冷，连带着记忆里父亲温暖高大的形象也随之崩塌。

    “你走吧。”胡瑶沉声。

    看出她的抵触，廖钦临无言片刻，眼里复杂，他到底亏欠胡瑶许多。

    他是真的很喜爱胡瑶这个女儿，当年离开狠心扔下她，他万般不舍纠结，时隔这么多年再见到她，他也是红了眼眶。

    跟他血脉相连的女儿如今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成了家都有了孩子。

    他数次回想过年幼的她，扬着期待单纯的笑容问他会什么时候回去，会给她带什么东西，模样乖巧又可爱。

    每每想到，他都愧疚难安，那存着私心的苦衷，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是怎么都无颜说清，看着她谎话也说不出口。

    只有苍白缭乱的几句“解释”。

    这么多年他们没有管她，也没有回来找过她一次，什么理由都难说。终究是他们对不起她。

    当年廖家反对他跟胡瑶的亲生母亲袁湘灵在一起，后来袁湘灵另嫁他人，年少轻狂的年纪受到这样的打击，他颓废了好一段时间。

    因为对廖家有怨恨，他离开了京都，四处游走，他也曾不死心回去找过袁湘灵，阴差阳错之下，他们发生了关系。

    事后她狠心告诉他她那时早不爱他了，心里只有她如今的丈夫跟三岁的儿子。

    心死之下，他又走了。

    后来他去了西城，救了落水的胡桂芬，被她一家子赖上，笃定他就是害胡桂芬未婚先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