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凶你。”羽泽掰过他的脸和自己对视，“其实我也想你的。”

    两句话太一便已身体发软，稀里糊涂地张开嘴，接受来自狐狸的亲吻，亲得他晕头转向不知道怎么思考。

    等嘴角那点甜蜜消失，他眼神还处在一片迷离的状态，羽泽捧住他的脸：“带我去见哥哥，好不好？”

    府邸上下几乎都被守夜的侍卫包围，太一带着羽泽悄悄抄小路，绕过各种看守，一路来到他哥哥独自坐灵的神邸。

    面前是陡峭通天的石阶，阶梯尽头的门匾上大肆飞舞着“月神殿”三个字——这是兽人们除自家守护神以外共同供奉的主神，四大家族都设立着类似的庙宇。

    太一停在石阶脚下，替羽泽指了指月神殿的方向，“你哥哥一直坐灵到明天晚上，只有这个时间附近没人看守，你把握机会。”

    “我只能送你到这了，一会天不亮哥哥就要来检查我们献幡旗的礼法。”

    他要走不走的，又从袖子底下悄悄捏住羽泽的手：“我走了。”

    “嗯，小心点。”

    “我真的走了。”

    “那你……走？”

    太一眼神幽怨。

    羽泽顿觉好笑，快速在他脸上啄了口：“快走。”

    太一消失在树丛的瞬间从另一个方向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羽泽立马警惕地盯过去，半晌，却是一只麻雀飞了出来。

    他松了口气，转身踏上石阶。

    等他好不容易爬到顶，面前才是一个前殿，空荡荡的殿堂里只摆了一座香鼎，香鼎后大门紧掩的地方才是正殿。

    “哥哥？”羽泽贴着紧闭的大门轻声呼唤。

    他叫了几遍里面也没传来动静，反而从他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羽泽？”

    他转过头，看到冲他微笑的风间雅纪。

    羽泽警惕起来：“你在这做什么？”

    雅纪迈着很小的步子朝他走来，像是过于在意姿态反而显得狭促。

    “我来，”雅纪绕过他，从香案处拾起一根香，“为我腹中的孩子祈福。”

    羽泽眼神立马移向他微微外扩的肚子，霎时失笑。

    风间寺的动作真就这么快。

    “那你怕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月神殿——保的是天下太平，不保胎。”

    雅纪将三炷香插入香鼎，双手虔诚合十：“有了孩子你就会明白，只要不是晦气的，剩下的都希望能给孩子带来福泽。”

    “啊。”他做出什么失误似的捂起嘴，“对不起，在你面前提这个，都怪寺整天把孩子不孩子的挂在嘴边，我也就……”

    羽泽看他不到一会空隙做出这许多的动作，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礼节性地笑笑。

    两人陷入沉默。

    雅纪望着头顶已经有些泛蓝的天空，打破沉默：“你知道吗，寺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羽泽皱眉。

    自他14岁来到风间府，就没见过风间寺的母亲，甚至他隐约感觉到雪姬的名号在这里是一种禁忌，最多也就是说她常年卧病，被家主安排在一处僻静的地方调养身体。

    死了？

    “本来或许会死得更早，雪姬姑姑是那么不快乐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我救了她的话。”雅纪侧头看过来，眼里尽是悲悯，“她在寺只有6岁的时候就自杀过一次，被我发现后及时禀报大人，这才替寺留住她。”

    “可惜我没能阻止第二次……”他抬起袖襟在眼眶处点了点，声音哽咽，“第二次是在寺8岁的时候，雪姬姑姑最后还是无情地把我们抛弃。”

    “噢，你知道他左耳经常带着一只耳坠吗？”雅纪朝羽泽侧过右脸，手指划过耳廓展示上面戴着的蓝玉耳坠，“雪姬姑姑把一只给了他，另一只给了我。”

    说罢他快速盯住羽泽的脸，等待接下来的反应。

    羽泽认真地盯着耳坠看了会，冲他一笑：“真厉害，可惜我不识货，这个很贵吗？能卖多少钱？”

    雅纪不在意地又将目光投向天穹，星星凋零地差不多了。

    “这些都不重要，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情深缘浅？”

    “说的大概就是我和寺这样的人……”

    他声音轻飘飘的，似乎要飘向雾色朦胧的远山:“为了家族的利益，我在15岁那年被迫嫁给鲛人族的首领——阿部钏。”几个字像是勾起了什么深仇大恨，雅纪目光充满憎恨，拳头紧攥在胸前，“他丑陋、凶残、府里小妾成群还不够、强奸起omega也是家常便饭，而我不肯就范，他就……”

    他把脸埋进手心里哭泣：“他为了报复，居然在我饭菜里下毒！害我五年没有来过发情期，腺体也几乎溃烂……要不是靠和寺的那点少年回忆强撑着，我恐怕早就死在了逃亡回本家的路上……”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你不会怪我吧？我当时只想着好不容易和寺团聚，没想过他会和我一样被家族逼婚……”

    “或许我当时是有一点敏感……可是！”他冲上前一把捏住羽泽的手，“没想到寺竟然为了这种小事把你囚禁……”

    羽泽笑不出来。

    他大可以把自己渲染得更加可怜。

    否则，风间雅纪得到救赎的同时，立花羽泽开始遁入黑暗——楔子仅仅是一件小事？

    这显得他独自凄冷过的夜晚、体内叫嚣过的痛苦，仿佛一场无病呻吟的独角戏，惹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