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了条米白色旗袍,红唇乌发,尽显风情。
宾利停在身旁,梁文姿坐上车。
顿时,清新茉莉香侵袭车内,与浓厚檀香混合成独特味道。
裴景明眸光幽深。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梁文姿不明所以。
裴景明移开目光,哑着嗓子,“梁老师今天,很特殊。”
“毕竟是见律师,想着或许应该打扮一下,是不是很张扬?”
她有些担心。
成日在学校,根本没想着打扮,今天心血来潮化了个妆,不知道合不合适。
“不,很美。”裴景明余光笼罩女人,夸赞道:“你很适合戴珍珠。”
梁文姿皮肤粉白,尤其光线照射下,更莹润光泽,吹弹可破,像粉珍珠。
她今天戴的是之前沈父出差时从日本为她挑的珍珠项链,淡淡的粉,正与她映衬。
“谢谢,不张扬就好。”她自动将那句夸赞忽略,可以保持距离。
裴景明自然察觉到她的细微变化,不再多言,埋头看文件。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
是一层脆弱的窗户纸,只能由梁文姿捅开,她却不愿再更进一步。
裴景明就待在窗户纸后,默默守护着她。
几人约在明园。
明园与荣华园同属一个老板,只后者面向大众,价格昂贵却能让人够得着边。而明园只接受权贵预定,每天五桌客人,再多也不接待。
架子大、价格高,豪门却趋之若鹜。
不为别的,图其私密性极佳。
明园侍者都是天生聋人,不会听,更不会说,隔绝很多麻烦。
豪门权贵,总有些腌臜内情难以言说,宁花大价钱,也不愿惹祸上身。
裴景明将人约在这个地方,其用心程度难以言喻。
侍者引人进门。
古风古色的徽派庭院,在北城别具一格。
推开房门,律师早早等待。
不等裴景明介绍,律师便主动道:“梁女士你好,我是朱诩。”
朱诩——
梁文姿眼皮一跳,不由震惊抬头。
即使不混红圈律所,她也知道这位的名声。
成名一战是为某位隐退影后和外国凤凰男老公的财产裁决,当时她还在上大学,周围同学几乎追连续剧似的追这个案子。
隐退影后被老公和情人联手陷害,原本净身出户的结局在朱诩手中逆转乾坤,不仅让凤凰男净身出户,还送情人进了监狱。
自那开始,朱诩一炮而红,各种案件应接不暇,约见一面都算难题。
她倒是动过请这位的心思,只是打听到这位手里的案件已经预约到两年后,便收了心思。
可裴景明是怎么请来的?
“你好,我是梁文姿。”
她简单握了握手,开始讨论案情。
离婚案朱诩打过不少,一针见血指出梁文姿案子的难点在于梁氏沈氏的财产分割,“粗略估计这些年沈氏挪用梁氏的资金超百亿,若您想追回那些财产,动动手段也是能追回来的。”
他顿一下,又道:“只是来之前我已经查明沈氏账目,几乎亏空,或许只能依靠破产清算来支付相应费用——”
“朱律。”梁文姿一锤定音,“这钱,我不要了。”
第60章
听到这话,朱诩微微蹙眉,抬眼望向裴景明。
后者目光淡淡,并不理会两人的谈话。
“梁女士,这并不是小数目,您想好。”
这些年,他只见过夫妻离婚为了钱大打出手的,倒是没见过能像这位一样,慷慨到百亿都扔掉。
“嗯,不要了。”梁文姿面色郑重,“用这笔钱,买断养恩。况且我父亲……”
她动动嘴唇,没说下去。
朱诩心中明了,梁文姿仁至义尽了。
又与梁文姿敲定了一些细节,签下委托书。
出明园时,已经天黑。
院内不设路灯,反而颇有意境地放了灯笼用以照明。
侍者穿泼墨山水旗袍,挑着灯笼引路。
两人并肩而立,一同走着。
“裴总与朱律是旧识?”梁文姿吸口冷气,“我本打算请这位的,结果打电话预约才知道这位的档期已经排到了两年后。”
裴景明喝了些酒,声音带着丝不羁的醉意,“我帮过他。”
“原来如此。”
梁文姿出神望向远处,一团萤火虫聚在池边,影影绰绰亮着光。
她没来得及收回目光,脚先踩空,绊到石头,眼见脸朝地就要磕在石头上。
一双手及时扶住她肩膀,又堵在她面前。
额头没撞上石头,反而撞上一堵柔软的墙,裹挟淡淡檀香。
梁文姿感觉唇上触感不对。
她惊讶起身,连忙后退,这才看见白色衬衫领印上一半唇印。
另一半,在男人突起的喉结上。
“我,对不起。”
她微微懊恼,忙掏纸巾为他擦唇印,今天不该涂红唇的。
裴景明垂头看着她认真又焦急的表情,目光不自觉落在女人的红唇上——唇形饱满,上唇口红擦出边缘,沾在鼻尖。
女人的手,若有似无擦过喉结,他微微眯眼,挟住她手腕,制止动作。
“不用,我自己来。”
声音冷峻又深沉,夺过她手里的纸巾,大步迈开。
梁文姿自觉惹怒男人,默默跟在身后。
到了车上,梁文姿主动坐副驾。
“过来。”
车后座响起男人的声音。
梁文姿换了个座,靠在车门边,一言不发。
“这是朱诩做的相关文件,你先看一眼。”
她接过文件扫视,侧目看见裴景明又在开会。
大洋彼岸朝阳初升,穿透落地窗的眩目金黄落在男人脸上,在无框镜片上聚了一个点,放大他的黑眸。
冷静的、睿智的、处变不惊。
一路上,他开会,她看文件,两不干涉。
直到小会开完,关闭界面,裴景明才发觉女人的不对劲。
车子恰时停在楼下。
“今天谢谢您,涂口红是我的错,以后绝对不会了!”她信誓旦旦保证,目光落在口红印上,又有些尴尬。
裴景明垂头看着衣领,道:“很独特的设计,谢谢梁老师。”
巧妙化解她的尴尬与不安。
梁文姿尚未反应过来时,男人忽地低头,呼吸交缠,温度勃发。
女人心头一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不由屏息凝气。
“是落叶。”
裴景明从她肩头捡起柳叶儿,黄边绿叶。
“大概是在明园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梁文姿又羞又臊,忙将文件塞给裴景明,逃似地下车了。
透过车窗,那抹鹅黄身影消失。
他轻笑一声,果真不经逗。
……
逃进小区,梁文姿依旧小鹿乱撞似的,心惴惴不安。
她总觉得刚才裴景明是故意逗她,可见到他认真的模样,又觉得他不是故意的。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刚进家门,梁文姿便敏锐发觉鞋柜多了双男鞋。
沈时烬常穿的牌子。
她心一沉,进了家。
沈时烬正在客厅等着她,电视里播放的视频,是高中时沈时烬过生日时候的视频。